蕭嗣業驀然出口,製止了那副將,而後看向守將,道:“不能打開關門!”
那守將一愣,奇道:“這是為何您乃是陛下敕封之單於都護府長史,突厥人便是您治下之民,眼下薛延陀就在咫尺之外,再過一會兒便抵達一箭之地,若是此刻不放這些突厥人入關,難不成坐視其被薛延陀屠殺到那個時候,末將縱然要背負坐視盟友慘遭屠戮之責,閣下怕是也難逃失責之罪!”
蕭嗣業吸了口氣,心念電轉,沉聲道:“吾又豈能不知可實在是沒辦法!這麼多的突厥人,亂哄哄的人喊馬嘶,你可知其中是否有薛延陀的細作即便沒有薛延陀的細作,可突厥人畢竟是突厥人,吾乃單於都護府之長史,與突厥交往多年,深知其不可馴服之野性!突厥祖祖輩輩都在不斷的攻擊長城,亦曾數次繞過雁門關深入河東腹地燒殺搶掠,甚至一度之地渭水之畔,距離長安咫尺之遙!誰敢保證,這些突厥人入關之後,不會趁機作亂,奪關據守”
“荒謬!”
那守將都快要氣笑了,怎地朝廷出來的這些個年輕官員,就沒有一個靠譜的
先前有一個房俊,還是個駙馬呢,結果單人匹馬就敢前往馬邑,更攪合得北疆亂成一團,現在又出來一個蕭嗣業,滿口歪理信口雌黃,簡直不可理喻!
“東突厥汗國乃是大唐之盟友,為大唐屏藩北疆,抵禦蠻族。若是此刻坐視盟友將要遭受屠戮而不管,你讓那些依附於大唐的其他胡族怎麼看大唐之威嚴何存陛下之威嚴何存”
那守將瞪著蕭嗣業,一臉不屑。
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還特麼世家子弟呢
草包一個……
蕭嗣業目光炯炯,厲聲道:“胡塗之至!將軍,此刻雁門關上下唯有兵馬五千,你可知關下這些突厥人有多少起碼六七萬!且不說雁門關是否容納得下這麼多人,還有數目更多的牲畜,隻說這些突厥人一旦入關暴起奪關,你要如何應對這個可能是存在的,而且不容忽視!突厥民風剽悍,男女皆可策馬殺敵,你想想,六七萬戰士即便是手無寸鐵,在這關內狹窄之處,你這五千兵卒,如何抵擋一邊是雁門關失守,被突厥人突入河東腹地,再現當年頡利可汗之地渭水之恥辱,一邊是一個依附於大唐的胡族被屠殺……哪一個罪名更大孰輕孰重,難道還需要衡量嗎”
守將:“……”
娘咧!
這廝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突厥人被殺,自己坐視不管肯定是大罪,但若是雁門關失守,被突厥人亦或是薛延陀人趁勢越過長城攻入河東腹地,那自己就不僅僅是有罪那麼簡單了,簡直就是民族的罪人……
必須夷三族那種!
這可如何是好
守將茫然無措,沒了主意,心裡卻將阿史那思摩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你特麼放著距離更近,且有大軍駐守的馬邑城不去,反而千辛萬苦的跑到雁門關來,難道就是為了給咱添堵不成
他這邊看看關下悲呼求救的突厥人,再看看遠處奔騰襲殺而來的薛延陀人,心中糾結猶豫,一個校尉快步跑來,低聲道:“將軍,末將有事稟報。”
顯然是有秘密之事稟告。
守將瞥了一眼蕭嗣業,向著門樓那邊走了幾步,問道:“什麼事”
那校尉瞅瞅左右,從懷裡掏出一個圓筒,遞給守將:“剛剛關下有人將此物拋上城頭,上麵附著一張紙條,說是要將軍親啟……”
“嗯,什麼東西”
守將心中疑惑,接過圓筒,入手輕便,乃是竹子所製,上麵有描漆的圖畫,卻因為年代久遠而斑駁脫落,隻是並未有多少破舊之感,反而圓潤細膩,頗有一些沉澱的韻味。
一頭有一個蓋子,守將輕輕旋開,將裡邊一個玉佩倒在手心兒裡……
臉色霍然一變!
那是一方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圖案是一隻仰天長嘯的狼頭,工藝精致,栩栩如生……
將玉佩緊緊捏在手心裡,守將臉色變幻,終於一咬牙,將玉佩收入懷中,下令道:“即刻打開關門,放突厥人入關!騎兵再分出五百,前往突厥後陣,阻擋薛延陀人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