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yi
癡兒,世間豈有不死之人以前篤信修仙之道,欲求長生,恨天不老。隻是經過此次一場大病,算是看明白了所謂長生不老,皆是虛妄荒誕。冬去春回,月有圓缺,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人豈可逆天而行早有大臣勸諫,某還不信,如今那些個所謂的金丹差點要了這條老命,才算是看得清清楚楚某這一生,榮耀與詆毀並存,備受折磨,心魔難解。但是臨到老來,看著你們兄弟之間友愛和諧,沒有走上某當年那條不堪回首的老路,著實欣慰。
這一場大病,險些要了老命,卻不僅讓李二陛下看清了那些個所謂的仙道聖僧妄言誆騙的嘴臉,也體悟了天道輪回不可更改的真諦。
春夏秋冬,生旺死絕,此乃自然之道。
或許的確有長生之存在,但那大抵也隻是在一片虛無的狀態之中從投胎開始,便曆經天道,有感知,便有變化,有變化,便有終結。
如此,便是長生,又有何用
李恪心中黯然。
對於父皇,他心中滿是崇拜和尊敬,卻也有著埋怨和不滿。
論起才華,諸位兄弟之中,有誰比得上他李恪
然而就隻是因為一個血統的身份,便被父皇無情的拒絕在儲君之外寧可讓優柔寡斷的太子繼續坐著儲君之位,甚至允許浮誇輕佻的青雀去染指這個位置,也不讓自己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機會
難道血統能夠比帝國的傳承更加重要
隻是如今,大局已定,再多的怨尤也無濟於事。
心中反倒釋然開朗
感慨一番,見到父皇亦是心緒難平,便笑著說道:真是羨慕房二那廝呀!嘖嘖,勒石燕然封狼居胥,自古以來華夏兒郎無上之軍功,居然就這般被他輕而易舉的收入囊中,自此名震天下彪炳史冊,當世之武將無出其右!這份運道,兒臣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李二陛下也放下心事,在這個即將遠行的兒子麵前,也沒了那份君父的沉穩,笑這搖搖頭,遺憾道:豈止是你羨慕為父也羨慕啊!為父為了東征高句麗,綢繆數年之久,調動百萬兵馬,糧秣不可計數,結果呢未等出師,反倒是這棒槌率領一衛之師,借著一個‘假傳聖旨’的機會便兵出白道,一路狂飆突進攻城掠地,居然生生被他踏破薛延陀牙帳,橫行漠北娘咧!早知薛延陀這般沒用,老子乾脆就自己上了,哪裡輪得到他
這話雖然聽上去似是調侃,實則卻也就八分真意。
他綢繆多年,心心念念征伐高句麗,為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征服這一塊古之帝王從未曾征服過的土地,將其納入大唐之版圖,提升自己的曆史地位,向著千古一帝的崇高理想更進一步!
結果咧
房俊那個棒槌跟玩兒一樣,率領著不足五萬的兵馬,一路斬將奪旗橫行無忌,居然硬生生的複製了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上古傳說
這可是華夏自古以來最崇高無上的軍功!
縱然是在貞觀一朝有此殊功,他李二陛下亦會沾一份榮光,就像霍去病成就了漢武帝的霸業一般,使得大唐的軍功在此攀上一層樓,可說到底,這也不是他直接指揮或者參與的戰役,這份榮光難免大打折扣。
早知道薛延陀這般廢物,火器這般犀利,老子還打什麼高句麗
兵出白道覆滅薛延陀不就完了麼
感慨了一陣,李二陛下又叮囑道:此去新羅,山高水長,建功立業尚在其次,定要保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真。府中王妃子女,還是不要隨行的好,待到汝去新羅安頓下來,再行派人接過去,方才穩妥。
此時正事談完,二人之間非是君臣,而是父子,李二陛下自然要殷殷叮囑一番。
他記著吳王妃楊氏身子骨弱,前些年在江南之時便染了一場大病,差一點回天乏術,這回可不能折騰她,免得出了什麼意外。
說實話,他其實對於這個優秀的兒子頗有歉意,非但不能給予其競爭儲君的機會,甚至要將其遠遠的打發到新羅那等窮鄉僻壤苦寒之地,自此吳王一脈,將再無可能祭祀宗廟,而是遠赴新羅,另立一宗。
在這個年代,這是極為殘酷的。
然而為了儲君穩固將來的皇位傳承,他也不得不狠心做此決斷但是,他雖然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卻也是一個舔犢情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