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上前,一揖及地,道:“微臣見過兩位殿下。”
然後也不待兩女說話,便徑自跪坐到矮幾旁,三人成品字落座。
斜陽餘暉自窗外灑入,映照在兩位天姿絕色的公主身上,睫毛如羽,容顏如玉,秀美的臉龐邊緣泛著淡淡的光暈,細細軟軟的絨毛清晰可見。
芙蓉如麵柳如眉。
侍奉在雨廊下的宮女上前,跪在房俊身側,輕柔的將一個白瓷碟子放在房俊麵前,這是食用糕點之物,而後柔聲道:“侯爺請用。”
一般來說,長輩或是尊敬之人稱呼房俊,會用“二郎”這樣的稱呼,朝堂上的同僚相互打招呼,則會用“房駙馬”稱之,以示親近,軍中自然是要稱呼“大帥”,一般的仆人、部屬,則多會稱呼“侯爺”。
當然,稱呼並非絕對。
房俊抬眼瞅了一下這個重新起身站在雨廊下侍候著的小宮女,鬱悶的歎了口氣,道:“叫房駙馬吧,已經不是侯爺了。”
那小宮女愕然,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長樂公主與晉陽公主也頗感奇怪,齊齊看向房俊,前者秀美微蹙,輕聲道:“怎麼回事”
前朝剛剛發生的事情,尚未傳到後宮,她們自然不知。
房俊簡略的說了經過,繼而仰天長歎:“放了個風箏,然後丟掉了侯爵,不僅僅前無古人,甚至可以後無來者!悲乎哉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哈!”
晉陽公主沒忍住,掩唇一笑,眼眸靈動:“誰叫姐夫不帶著兕子前去呢若是我在,想必父皇是不會懲罰於你的。”
長孫無忌亦是莞爾,旋即斂去笑容,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多好的詩句啊,若是旁人道出來,則可感受到那一股生不逢時、消極苦悶的心情,可是從房駙馬口中道出……自己作死,怨的誰來”
房俊心中大為驚異,上下打量了長樂公主一眼,這位一貫清冷的性子,居然可能有這般刻薄取笑的話兒說出來
嘖嘖,轉性了啊。
被房俊灼灼的目光上下掃視,長樂公主微微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眨動幾下,端起一杯茶水,湊上紅唇,淺淺的呷了一口。
儀態柔美,目不斜視。
看著長樂公主秀美無論的側臉,房俊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轉向晉陽公主,溫言問道:“未知殿下想召,所為何事”
他這一問,晉陽公主清麗的臉龐頓時布滿愁雲,跪坐在那裡扭動了一下腰肢,苦惱道:“父皇要給我賜婚了。”
房俊一愣。
賜婚
再去端詳麵前的晉陽公主,這才陡然發覺,那個纏著自己讓自己背著,冬天因為怕冷會將腳丫放在自己被窩裡取暖的小丫頭,在不經意間已經長大了……
依舊還是那般纖弱瘦削,一頭青絲高綰,雲堆翠髻,精致的麵頰隻有巴掌大小,淡掃蛾眉,轉眄,光潤玉顏,氣若幽蘭。
亭亭玉立,榴齒含香。
如水般溫婉柔美,如狐般靈性智慧,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卻已然不知不覺間,長成為青春爛漫的少女……
恍惚之間,房俊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欣慰於這個本該在最燦美的年華夭折的女孩,終於長大成人,亭亭玉立;失落於再也不能癡纏著自己玩玩鬨鬨,終要避嫌。
忽然覺得心裡好像最寶貝的東西遺失了一般惆悵……
深吸口氣,房俊擠出一抹笑容:“這是好事,微臣為殿下賀!”
“好什麼好呀!”
晉陽公主纖細的腰杆挺得筆直,清理的俏臉上滿是鬱悶,秀眸閃閃的瞪著房俊,埋怨道:“姐夫都不知是誰家的男兒呢,咱麼知道就是一樁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