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皇帝妃子,表麵看上去富貴榮寵、尊貴至極,實則也不是那麼好過。
皇帝老子三宮六院妃嬪無數,除去有地位有品階的之外,每隔上幾年還有從各地選拔而來的宮女等著去寵幸,新鮮的小姑娘一茬接著一茬,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個老夫老妻,哪有那個精力去雨露均沾
從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李二陛下算是個重情義的,但說到底也是個男人,總會有男人的通病,那邊是喜新厭舊。固然不似某些無情無義的君王那般將妃子們丟在宮裡不聞不問,整日裡忙著跟新入宮的美人兒尋歡作樂,卻也無法麵麵俱到。
稍有冷落,自是難免。
而身為皇帝的女人,就注定了深深宮禁之中,孤獨終老。
如今吳王李恪遠赴新羅,除去每年的正旦大朝會若是新羅安靖可以回到長安之外,平素是不被允許踏足大唐領土的。
至於蜀王李愔……
就如楊妃所言,那便是個沒心沒肺的,整日裡隻知道自己瀟灑快活,哪裡在乎老娘是否孤苦清寂
房俊便說道:“吳王殿下雖然遠涉萬裡,但新羅那地方其實並不苦寒,反而水汽豐潤、氣候宜人,殿下乃千乘之體,出入皆有禁衛護佑,更有太醫隨行,實不必過多擔憂。娘娘不方便出宮,何不多叫一些公主、命婦們進到宮裡來,說說話,打打麻將,消磨時間”
楊妃歎了口氣,指使宮女拿出水果洗淨切好,說道:“你說的本宮都懂,但就是放心不下。兒行千裡母擔憂,恪兒此行又何止千裡尤其是一想到今生怕是再也見不到幾麵,這心裡便如同刀割一般,那畢竟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肉……”
房俊默然。
這天底下每當兒子遠行,哪一個母親不是牽腸掛肚,日盼夜盤巴望著兒子能夠快快歸來,吳王此行新羅,縱然比不得生離死彆,卻也相差無幾。
說幾句寬慰的話語容易,可楊妃的心結卻非是一年半載的能夠解開,甚至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沉重……
“娘娘也得體諒殿下的難處,殿下是個有誌向的,滿腹才華能力卓越,有了新羅那麼一個可以儘力施展抱負的地方,豈不正是一樁好事”
房俊語氣輕柔,話語說得很是隱晦。
以李恪的能力、身份,有些時候不是他想怎麼樣,而是會有人在某些時刻推動著他向前走,根本停不下。
或許是光明萬丈,或許是萬丈深淵,當然後者的可能占據了九成九……與其留在長安身不由己的卷入儲君之爭奪,還不如遠走新羅,既能置身於漩渦之外,又能施展平生報複。
當然這話不能明說,畢竟這裡乃是皇宮,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萬一被李二陛下誤會,麻煩不小……
輕輕噓出口氣,楊妃勉強一笑,道:“你說的對,是本宮這個做母親的太過自私,隻顧著自己能夠有兒子守在身旁,卻沒有考慮孩子的誌氣抱負……孩子長大了,便如雄鷹一般一定要在天空上展翅翱翔,豈能蹲守在巢穴之中,不思進取呢就如同你一樣,往昔百般胡鬨,不知讓陛下頭疼了多少回,可是這一朝放出去,頓時光芒萬丈成就顯赫,此番北疆之戰所博取的功勳,便是一個國公也綽綽有餘,陛下也真是的,一些小小不言之事,便遷怒於你,不僅不給加官晉爵,反而連官職都給撤了,真是過分。”
房俊就笑道:“娘娘您這可就怪罪陛下了,其實微臣知道,陛下也是迫不得已。您想啊,微臣今年才多大這就已經做到兵部左侍郎了,若是繼續擢升,那就得是兵部尚書才行,而後過個幾年,資曆升一升,恐怕就得是三高官官、政事堂輔了,萬一這期間在弄點什麼功勳,那可該怎麼升官您知道的,微臣本事打著呢,區區功勳,手到擒來……所以呀,您彆埋怨陛下,反而要勸導勸導陛下才行,畢竟陛下也跟難受。”
“噗呲”
楊妃忍不住笑出聲,伸出手指頭點了點房俊的額頭,嗔怒道:“你呀,這張嘴真是要不得,真不知房相那樣的老誠君子,如何教導得出你這樣頑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