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榮一腳踏進船艙,撲麵而來便是濃重的血腥味。
船艙狹窄,地板上早已被鮮血染透,腳踩上去濕滑不堪,極易跌倒。常榮步伐穩健的走進去,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遍及艙內各處,不由得蹙了蹙眉,命人將這些屍體一一翻開,臉朝上。
畢竟這次同行的人要麼是自己下屬心腹,要麼是丘行恭豢養的死士,根本就不認識長孫衝長得是何模樣,隻得由他來辨認屍體。
常榮一臉嚴肅,挨個看過去,知道最裡邊的時候,方才發現長孫衝倒斃在角落裡,身邊倒了好幾個屍體,想必是想要拚死護著少主,卻不妨丘行恭豢養的死士戰鬥力極高,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儘皆慘死。
長孫衝的咽喉被割斷,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臉上也一片模糊,不過常榮還是能夠認得出來。
心底鬆了口氣,任務完成得非常完美。
“將船鑿沉,不許留下一絲痕跡!”
“喏!”
死士們紛紛動手,將屍體的腰帶解下捆在一起,然後又綁在船艙當中一根柱子上,確保將來不會有屍體浮出水麵。然後有人下到艙底,開始“當當當”的鑿穿船底。
常榮正欲退出船艙,猛地想起一事,又折返回來,走到長孫衝的屍體旁,用刀子挑開他的衣擺,仔仔細細的搜尋一遍,卻什麼也沒發現。
“娘咧!玉佩呢”
常榮還記得在板渚的時候遇到的兩個行商,真真切切的說是發現了佩戴長孫家信物玉佩的長孫家子弟,還說那玉佩價值連城,他想著順手牽羊將玉佩藏匿起來,磨平了字跡也能賣一個好價錢,至不濟也能當一個傳家寶物。
可哪裡有什麼玉佩
常榮又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這長孫衝窮的可憐,身上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雖然說長孫衝此際乃是流亡在外,但他可是長孫家的子弟啊,還是嫡長子,出門在外怎能沒有幾樣寶物傍身,留作危急時刻變賣套現,以應不時之需呢
不合常理啊……
一個念頭在常榮腦海中猛然閃現,嚇得他一個激靈,趕緊蹲下身子,撩起長孫衝的衣擺乾乾淨淨的將他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瞅了一會兒,又命人將船艙外掛著的風燈取下來,拿過來就近一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哪裡是長孫衝
分明是一個相貌與之有著七八分相向的替身!
因為這人一直倒斃在角落裡,光線昏暗,兼且一身血跡,常榮差點就被糊弄過去!
“郎君,怎們了”
幾個心腹和死士發現常榮麵色有異,急忙上前詢問。
常榮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沉聲道:“這不是長孫衝,隻是個替身,吾等這是誤中副車了!”
幾人站在常榮身後,目瞪口呆。
這有這等事
既然是替身,那麼很明顯長孫衝事先已經感覺到了危險,既然能夠設置下替身,那麼必然會從暗中監視,看看到底會不會有人前來行刺,來者又到底是何人……
“砰!”
一聲沉悶的炸響在所有人耳畔響起,仿佛一隻無形的重錘狠狠的錘在他們心上。
常榮渾身一震,大叫一聲:“不好!”
一個箭步竄出船艙,就見到外頭火光大亮,他們租來的坐船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緊接著,又是“砰”一聲炸響,那艘船就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船體結構頃刻間破碎,緩緩下沉。
而在河道之上,影影綽綽似乎無數船隻靠過來,然後紛紛燃起風燈、火把,就仿佛一群從幽冥地獄之中來到塵世間的厲鬼猛獸,陡然躍現在常榮眼簾之內。
不遠處,兩艘兵艦正圍著緩緩下沉的商船,船首的火炮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