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使得房俊如此大的怒火,但是對於房俊彈劾長孫無忌,他自然喜聞樂見。
即便這兩人調轉過來,亦是如此……
當即許敬宗便攤開宣紙,揮毫潑墨,洋洋灑灑一篇彈劾奏疏一會而就,然後默念一遍,稍加刪改,吹乾墨跡交給房俊,道:“二郎看一看可還滿意,若有不妥之處,老夫再行修改。”
房俊接過去,仔細閱讀。
不得不說,才與德實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樣東西,有些人有才而無德,有些人德高二才疏,真正能夠做到德才兼備者,古往今來,沒有幾個。偶爾在曆史當中冒出頭角者,各個皆是名垂青史。
許敬宗這人德行淺薄,偏偏才華絕頂,一番彈劾奏疏寫得花團錦簇,遣詞用句華麗異常,駢四儷六酣暢淋漓,直將一個長孫無忌罵的寡恩薄義、陰險狡詐,其厚顏無恥徇私枉法之處,簡直天上少有地上全無。
房俊滿意的彈了彈宣紙,讚道:“此等文章實乃世所罕見,若是以此參加科舉考試,一個明經科的狀頭非許主簿莫屬!”
許敬宗謙虛道:“二郎謬讚,在您這不世出的才子麵前,老夫這點學問不值一提。”
這文章去靠科舉
你可拉倒吧,咱也就背後罵一罵長孫無忌,若是正當麵,放眼滿朝除了你這個棒槌,誰敢
房俊將許敬宗寫就的奏疏攤平放在桌案上,自己取過奏折專用的紙張,拿起毛筆飽蘸墨汁,筆走龍蛇,照著奏疏謄寫一遍。
許敬宗就在一旁看著,他素來欣賞房俊的字體,字形圓潤構架秀麗,當世除去虞世南、歐陽詢以及褚遂良等寥寥數人之外,少有人及。尤其是因其年齡的緣故,進步的空間依舊很大,假以時日,曆經生活沉澱人生認知,更上一層樓幾乎是必然的。
恐怕到那個時候,當時第一文豪的名號,將實至名歸。
一遍如癡如醉的欣賞著房俊筆下的字體,一遍心裡暗道可惜:這一手字幾乎可以名垂千古了,但房俊這個棒槌卻哪裡有半分文人墨客的樣子整日裡囂張跋扈惹是生非,糟蹋了這筆好字。
才華與品行極端不匹配呀,真是老天無眼……
兩人相距咫尺,卻幾乎是一樣的心思。
少頃,房俊將奏疏謄抄完畢,拎起來吹乾墨漬,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沒有錯字漏字,許敬宗華美的文章配上自己字體,簡直就是一幅完美的藝術品,若是這道奏疏能夠流傳到後世,妥妥的國寶,必須進故宮博物院的那種……
將奏疏折了兩下,貼身放好。
許敬宗心裡琢磨著這個時候是否要提一下你尚牽著我一百貫的事情,便聽聞房俊說道:“後天七月初七,芙蓉園對百姓開放,屆時陛下亦會駕臨紫雲樓,避暑賞荷,與民同樂,各個衙門隻有一個名額,能夠登上紫雲樓。本官打算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前往,至於書院這邊的一個名額,本官打算給予許主簿你,隻是不知許主簿屆時是否有空若是脫不開身,倒也不妨便宜了褚遂良那老小子。”
許敬宗一聽,這怎麼可能沒空
爹死娘嫁人,也必須有空啊!
連忙壓抑住心頭狂喜,拱手道:“二郎這般關照,老夫若是拒絕,豈非辜負了你這番好意定然會抽出空前往。”
房俊差點想要踹一腳,這老貨最討人厭的就是這一點,腦瓜子轉得快,各種利弊一瞬間就從腦子裡捋清楚了,所以很少有吃虧的時候,也絕不肯吃虧。
能夠在皇帝遊玩的侍候在側,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或許一個笑話就能讓皇帝龍顏大悅,從此心中留下這個臣子的影子,對景的時候,這個印象極有可能成為晉升之階。
可許敬宗得了這般實惠的機會,卻連人情都不願意領受……
房俊心中不爽,看著許敬宗道:“聽這話的意思,許主簿有些為難若是實在無法抽身,那也不必強求,本官自可將兵部的名額讓給一位主事,然後書院的名額就讓本官前往吧。”
許敬宗嚇了一跳,心說這小子怎麼這般小氣
不就是沒有將你這個人情領受徹底麼,至於就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