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不願意見到道門被佛家死死壓製抬不起頭,這關係到李唐皇室的統治根基,但是也不好簡單粗暴的予以乾預,壓一派扶一派,有損朝廷公正廉明的形象,難免惹來非議。
佛家影響深遠,信徒廣眾,一旦種下對朝廷不滿之印象,實在得不償失。
而房俊所謂的增設一個衙門來專門管理天下教派,其深層用意與李二陛下不謀而合,即采用朝廷管理的方式,在看似公正的情況下予以細微的乾預,隻要操作得當,足以使得兩大教派之間取得平衡。
將這股信仰之力操縱在朝廷手中,那才是萬全之策……
李二陛下緩緩頷,環視左右,問道:“諸位愛卿,認為此法如何”
眾人找不到什麼瑕疵漏洞,便紛紛讚同,連長孫無忌也悶聲不語,並未出言反駁。
李二陛下很滿意,這證明大家都看到了教派帶來的危害,能夠在危害麵前摒棄成見求同存異,這一點很好。
他又問道:“既然如此,明日大朝會之後,便由政事堂擬定一下這個衙門的設立規格,各個衙門全力予以配合。另外,可有出任此衙門長官之人選”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時間心頭權衡,並未出言。
房俊看了看左右,開口說道:“陛下,微臣有一人舉薦,萬年縣令李義府,乃是科舉中第,文華昭顯、心思敏捷,且為人嚴謹、勤於事務,定可勝任。”
“李義府”
李二陛下捋著胡須,回想著這個人,似乎有一點印象,但是並不深刻。滿朝文武官員數以百計,六品以上的也有百八十的,區區一個萬年縣令,又不可能時常出現在君王麵前,想要讓君王對他有印象真的很難。
另一邊,長孫無忌已然出聲道:“老臣認為不妥!這李義府當年科舉考試之時,因疏忽大意導致穿少了衣服,還是房少保解衣相贈,流傳了一段佳話,其後此人便對房少保言聽計從、馬是瞻,雖然舉賢不避親,但李義府其人奸狡油滑、性格輕浮,阿附權貴、奴顏卑膝,非是君子,不可當此重任!”
政事堂頓時一靜。
大家都知道長孫無忌與房俊尿不到一個壺裡,彼此之間更是怨仇糾葛糾纏不清,但是長孫無忌如此強烈之反對,卻依舊出乎大家之預料。
你好歹也是堂堂趙國公、當朝太尉,如此赤膊上陣,也太難看了吧
其實長孫無忌如何不知自己這般作態惹人嘲笑
可他也沒辦法,如今這政事堂上就沒有一個是他的心腹嫡係,無人聽從他的號令衝鋒陷陣,又堅決不想讓房俊的人上位,不自己上陣又能怎麼辦呢
至於李義府……
嗬嗬,天下誰人不知此人與房俊之關係幾位密切,卻偏偏跑去晉王府上大獻殷勤,頗有獻身投靠之意,誰知道這背後到底是否出自房俊之授意,意圖打入晉王府,知曉晉王所有謀劃
縱然不能肯定,但這等風險絕對不能承擔。
他就是要死死的踩住李義府,讓朝中那些文武官員們都看看,曾經房俊的門下走狗,那就是他長孫無忌的敵人,哪怕赤膊上陣,哪怕臉皮不要,也必須狠狠的踩死!
至於李義府到底是不是房俊的人,這根本不重要,隻要曾經是就行了!
想上位
那就踩著老夫的屍體翻過去!
李二陛下也未料到長孫無忌的反對會是如此之激烈,不過是區區一個六品縣令而已,至於麼
當然,他可以打壓關隴門閥,可以疏遠長孫無忌,但是在這政事堂上,一眾宰輔眾目睽睽之下,無論如何都要給長孫無忌留幾分麵子的,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幾乎沒什麼印象小小六品官駁斥了長孫無忌的麵子,雖然這個人選是房俊所舉薦……
說起來,今天房俊能夠坐在這裡,就已經是逾距了的,一個連參預朝政的資格都尚且沒有的官員,所舉薦的人選被駁斥又有什麼奇怪的
略一沉吟,李二陛下道:“諸位愛卿可還有更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