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
高士廉怒目圓瞪,喝叱道:“你讓為父如何息怒自古以來,皇位之爭便是白刃相向、血流成河,動輒滿門傾覆、三族誅滅,你這劣子鼠目寸光,不去思忖如何建功立業,拿出實打實的功勳政績庇蔭家族,反而動起這些個歪心思,從龍之功是那麼好得的”
以往看這個兒子算是諸子當中最有出息的一個,誰知道正經心思沒有多少,反而太多的小伎倆,實在是令他失望透頂。
高履行兀自不服,嘟囔道:“從龍之功又有什麼難想當年陛下連秦王都不是,父親不也將文德皇後嫁給他,並且不遺餘力的予以支持,方才有陛下登基為帝之後吾高氏一門的顯赫如今兒子也隻是效法父親而已,為何父親當年做得,兒子如今就做不得”
在他看來,從古至今所有的從龍之功都得冒著一定的風險,而風險愈大,受益也就愈大,您當年能夠支持身為次子的李二陛下,如今我為何就不能支持身為親王的荊王
反正都是要冒風險的,可一旦功成,那高家將會直上層樓,比起以往之顯耀更甚百倍!
高士廉卻是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抄起身邊的茶壺就要朝著高履行腦袋上丟過去,嚇得高履行雙手捂頭……見到兒子額頭前正涔涔滲出的鮮血,高士廉心底一軟,將茶壺猛地丟在腳下,“啪”的一聲摔得粉碎,戟指怒罵道:“簡直愚蠢透頂!當年之事,能夠與眼下相同麼”
高履行道:“有何不同”
高士廉手指頭顫抖著,胡子都氣得翹起來:“當年的陛下便是人中龍鳳、帝王資質,你認為如今的荊王比得上”
高履行想了想,覺得哪怕將這二人一同丟在人堆裡,李二陛下也依舊是耀眼奪目的那一個,荊王與之相比,差距的確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這又如何
隻要李二陛下活著,自然無人敢謀逆篡位,但隻要李二陛下殯天,那麼荊王的身份地位就會凸現出來,太子不過是一個性情懦弱仁義寬厚的老好人,哪裡及得上荊王殿下英明神武
便抿著嘴不吭聲,以沉默表達自己的態度。
高士廉見到此子依舊沉迷不悟,氣得要死,強硬道:“你若還認我這個爹,那就即刻交卸了民部的差事,趕赴恒州上任,太子登基之前,絕對不許回轉長安。否則,你就自立門戶,老夫與你斷絕父子關係,從今而後,你也再不是我渤海高氏子弟!”
這就嚴重了,若是被逐出家門,他高履行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高履行大驚失色,忙道:“父親何以這般固執如今四弟遠赴西域,於軍中擔任一個小小的校尉,兒子若再離開京城,咱們高氏一族往後可就再也無人臨近中樞了!”
高士廉語氣堅定:“廢話少說,你這個榆木腦袋懂得什麼朝廷大勢速速前往恒州赴任,否則莫怪為父無情,斷然不會讓你胡作非為,將整個家族都給牽連,害得老夫晚節不保!”
這年頭父為子綱,任你高履行天大的本事,老爹有命,亦不敢不從,否則便是不孝,此等名聲一旦傳揚出去,聲譽儘毀、仕途斷絕,將要背負罵名一生一世無法洗脫。
高履行隻能垂頭喪氣,道:“父親息怒,兒子聽命便是,惟願父親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
高士廉看似溫和謙遜,實則卻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
將兒子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稍後便親自出府前往英國公李績府上,商議恒州刺史出缺一事。
大唐固然律法嚴謹,可執法者誰又能不近人情、鐵板一塊呢區區一個恒州刺史,李績自然不可能不賣給高士廉這個麵子,當即答允下來,翌日清早便行文吏部,吏部尚書李道宗審閱行文,立馬便簽署了高履行的調令。
兩天之後,高履行已然辭去民部侍郎的官職,帶著幾個家將仆人以及滿腔抑鬱,匆匆趕往恒州上任,離了長安……
長孫無忌雷厲風行,召集三法司各位長官,對於房俊遇刺、丘行恭祖宅發現鑄幣模具兩間案子展開偵查。
隻不過剛剛開始,便遭遇了困難。
丘行恭一口咬定對於房俊遇刺之事毫不知情,那些個服毒自儘的家將更非他的指使,至於鑄幣模具,更是抵死不認。
似他這等功勳之臣,地位崇高名望卓著,自然不能行之刑訊逼供那一套,若閉緊了嘴拒不招供,還真就拿他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