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熙熙攘攘、浮華盛世,令祿東讚感慨萬千。
縱然吐蕃能夠憑借一時的兵甲之利,趁著唐人打盹的時候取得一些勝利、占據一些利益,可是大唐疆域如此之遼闊,人口如此之眾多,財富如此之奢靡,名將名相層出不窮,遲早有一日會血債血償。
曾經的戰爭如何慘烈,仇恨如何切齒,未來的報複便會如何激烈。
以吐蕃區區一隅之地,如何能夠征服大唐廣袤疆域,將所有的唐人儘皆化作吐蕃貴族的奴隸
這是絕無可能之事。
若為了一時之得失,貿然對大唐發動戰爭,即便短期之內能夠取得輝煌的利益,甚至於青史彪炳、名垂史冊,但是終有一日,會將整個民族拖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更有甚者,會在唐人凶猛反撲和報複之下,闔族皆亡。
那便是吐蕃的千古罪人……
可安安分分、謹守高原,便能於大唐和平共處嗎
亦是絕無可能。
國與國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總是此消彼長、你退我進,無論吐蕃人亦或是唐人,都被利益推動著前進,當唐人將這一片疆域之內的利益發掘殆儘,自然而然的會將目光盯上高原,膨脹起來的力量足以碾壓寰宇,舉世皆敵!
正如現在吐蕃內部的利益消化乾淨,開始將目光盯著大唐是一樣的道理……
祿東讚有些憤懣。
上蒼何其不公,與這樣一個傳承了數千年、強悍無比的民族同生於一片蒼穹之下,恐怕是許多民族的悲哀。
犬戎也好,匈奴也罷,就算是今日之突厥,皆曾有過光輝燦爛的歲月,他們將漢人壓在身下肆意淩辱,卻從未有哪一個能夠正真將其征服。待到漢人緩過一口氣來,這些個曾將欺淩他們的胡族,一個個都被掃儘曆史的塵埃。
祿東讚隻能祈禱,或許吐蕃將會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
高至行身著官服,被幾名負責維持秩序的兵卒帶著在人群之中緩緩穿行,所至之處,所有人等儘皆紛紛避讓。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抵達山門之下。
這裡人更多,且看各自的裝束非富即貴,顯然非是普通百姓,巡邏的兵卒也更多。
一片人頭攢動之中,祿東讚見到了遠處從風飄揚的參旗九旒,便知道那裡是大唐皇帝之所在。
隻可惜皇帝所在的位置乃是半山坡上,正處於書院山門的下方,與祿東讚此刻立足之處相距甚遠,中間隔著寬闊而空閒的一個區域,就在這片區域之上,地上埋設著兩根鐵條,筆直的向著遠方延伸,一時之間看不到儘頭。
兼且皇帝周圍簇擁著諸多大臣,更有頂盔摜甲的禁衛裡三層外三層的護衛著,根本不可能抵達左近。
高至行見到祿東讚頻頻向皇帝那邊探望,便低聲說道:“本官奉命帶大相前來觀禮,並未有覲見陛下之權,故而大相若是想要覲見陛下,還請等到典禮之後,本官自會為大相傳達。”
祿東讚倒是不急,抵達長安多日,彆說皇帝了,就算是鴻臚寺、禮部的官員都是今日才能夠得見,可想而知大唐朝堂上下對於自己這個吐蕃使節的態度如何,沒將一個趁火打劫的彆國使節潛返回去,就足以顯示大唐的寬闊胸襟了。
這事兒若是放在吐蕃,那位剛烈霸道的讚普說不準就能將這使節給剁了……
祿東讚好奇問道:“這典禮究竟為何難不成是閱兵式這地上埋設之鐵條又是何物”
“閱兵”古來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