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家之計在於和,一生之計在於勤。
華夏人不偷不搶,麵對艱難困苦的歲月隻會不斷的砥礪自己,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智慧的頭腦去創造幸福的生活。春天播種之希望,曆經夏日風雨磨礪,到了秋天收獲豐碩的果實,不負一年之辛勤勞作,便是華夏人祖祖輩輩最大的快樂。
今年實則算不得風調雨順,春日有些乾旱,夏日裡雨水也多了一些,但是得利於朝廷下大力度修築的水利設施,使得旱澇之間取得了平衡,整個關中的糧食產量都較往年穩步上升,秋收之日,自然處處歡歌笑語。
房家農莊更是花大價錢買了數十口膘肥體壯的家豬,整治了一頓豐盛的秋收宴,不僅參與收割的壯勞力能夠得到犒勞,即便是最普通的一個莊客,也能夠有份坐在席上。
糧食豐收,有肉可吃,這簡直就是農民最大的歡樂!
坐在書房裡,李泰瞅了一眼正伏案疾書的竇靖,起身來到窗邊,聽著莊外喧囂震天的鬨騰,不由得感慨道:“若是吾大唐之子民皆能如這莊裡的百姓一般歡樂滿顏,將會是何等震古鑠今之盛世恐怕自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以來,都從未有過之景象。”
房俊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呷了口茶水,搖頭笑道:“怎麼可能受限於交通、通訊等等之限製,總會有那麼一些貪官汙吏得不到及時的懲處,魚肉一方殘害鄉裡,也總會有一些窮山惡水之處不能沐浴皇恩,依舊衣食無著病無可醫。其實治理國家很簡單,無非‘吏治’二字而已,隻要能夠整肅貪官、獎勵清官,使得天下官員文官不愛財、武官不怕死,則盛世可期,天下大定。正因如此,治理天下其實也更難,畢竟天下最難調教的便是人心,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隻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派係,誰也不能統一思想,讓天下人人皆為所用。”
即便是後世各種網絡、自媒體異常發達,某一地之信息瞬息之間便可天下皆知,卻依舊無法遏製貪腐之存在,更何況是大唐
人皆自私,此乃定數。
當然,信息之發達固然無法根除貪腐,但是如同古代這般時不時出現的喝人血、草菅人命之事件卻得到極大的遏製。
一旁的竇靖沒理會兩人的談話,聚精會神寫就奏疏,將毛筆擱在筆山上,吹了吹紙上的墨漬,又細細的閱讀一遍,便捧起來遞給房俊,道:“二郎看看,若有不妥之處,老朽立即修改。”
房俊放下茶杯,接過奏疏,仔仔細細字斟句酌的看了一遍,很是滿意,頷首道:“竇寺卿精於案牘,自然完美無缺,這就命人快速送到宮裡吧,想必這會兒陛下正等著呢。”
竇靖眼皮子跳了一下,心道:陛下的確再等這道奏疏,隻是不知見到這奏疏上將太子列為首功,不知是何感想……
隻是他為了這驚天的功勳已經心甘情願的上了房俊的“賊船”,自然不會再去糾結會否惹怒陛下。就算陛下再是不滿,這等功績那也是實打實的,說一句震古爍今造福百世絕不為過,賞賜是必然的。
竇靖叫來自己的屬下,將奏疏謹慎折好,交付於他,並且仔細叮囑了幾句,那官吏這才轉身離開,小跑著出了莊門,帶著幾個同僚策騎快速奔向長安城,直入皇宮將奏疏呈遞給李二陛下。
竇靖雖然依舊有不小的心理壓力,畢竟他的舉措等於將自己的家族拖進了背叛整個關隴貴族的岔路,遭到一定的反噬乃是必然,但他混跡官場一輩子,這份擔當還是有的,既然下了決定,那就不能瞻前顧後,一條道走到黑便是。
“這陣陣肉味勾得老夫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還不快快拿出貴府珍藏的好酒,咱們一起敬魏王殿下幾杯”
竇靖放鬆心神,開始刻意與房俊拉近關係。
以前大家隻是在合作編纂《農書》的時候臨時合作,效果還不錯,從此之後可就當真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再似以往那般不遠不近可萬萬不行。況且誰都知道房俊是個不貪功的,但凡跟他混在一起誰都能得到幾分實惠,這樣的機會豈能錯過
李泰眼瞅著房俊用一個自己絕對不可能吞得下的功勳將竇家給拉攏過去,心裡除了歎息敬服之外,早已無話可說。
這可不僅僅是竇家自此投靠太子的問題,而是如此一來必然在關隴貴族內部引起一場巨大的震蕩,先前因為長孫渙一事,關隴貴族彼此之間的信任已經蕩然無存,如今隻是依靠這利益勉強扭合在一起,一旦竇家反水,則很有可能成為關隴貴族崩潰解體的契機。
就算關隴貴族依舊能夠在長孫無忌巨大的威望之下依舊存續下去,並且全力支持稚奴參與爭儲,可他們就當真能夠勝得過太子麼
當太子擁有了“嘉禾祥瑞”的光環,在民間的威望將會攀升至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上房俊以及一乾山東世家、江南士族的力挺,太子的力量也絕非大家印象當中那麼虛弱,集合了軍中新興一派以及朝官主力,恐怕就算是父皇心向稚奴,也很難有所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