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纏綿,最是蝕人心誌,再美不過佳人入懷、錦榻繾綣。
一大早,魏王李泰便被窗外淅淅瀝瀝雨落瓦簷的聲音驚醒,擁著懷中溫軟的嬌軀,正是龍精虎猛的年歲,正自打算晨起操練一番,卻被“砰砰”的敲門聲驚動。
興致全無,怒氣倒是升騰起來。
掀開被子也不管纖白柔弱的美人被濕冷空氣侵襲發出一聲抱怨也似的呢喃,披上一件外衣來到外間,便見到渾身濕漉漉的禁衛入內通稟,說是昨夜房俊於徐氏莊園之外遭遇暗殺,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李泰整個人都呆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耳鳴。
雖然早已預料關隴貴族有暗殺房俊之心,但是自從出關以來,他們便處處小心、時時提防,不僅抽調了右屯衛的精銳,而且抵達江南之後又有水師護衛,可謂萬無一失。
這等情形之下若是關隴貴族依舊選擇暗殺,不啻於以卵擊石,非但殺不得房俊,反而等於反手將把柄送到房俊手裡。
所以無論房俊亦或是李泰都放鬆了心裡的警惕。
卻偏偏就被關隴那幫子老狐狸給揪住了機會……
李泰心神大亂,當即就要更衣出城前往徐氏莊園,卻聽得禁衛又說道:“剛剛水師都督蘇定方派人前來傳說,說是水師已經出動精兵數千,將徐氏莊園附近嚴密封鎖,為防止賊人暗中潛伏,所以特意叮囑殿下不可前往,隻需坐鎮此處,那邊自有水師處理。”
李泰解開衣襟的手頓了頓,緩緩停下。
他不僅非是衝動魯莽之輩,而且素來智計過人,剛剛衝動之下意欲第一時間趕往現場,是因為關心則亂,自己與房俊這兩年頗為投契,交情也與日俱增,早已不是單純的郎舅,說是知己亦不為過。
此番正是自己纏著房俊讓其陪同自己南下,即便明知有關隴貴族暗中窺視,隨時都能發動致命一擊,房俊卻依舊沒有拒絕自己,這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故而,他豈能在聽聞房俊遇刺之後依舊無動於衷
現在冷靜下來,自然明白自己過去亦是於事無補,萬一那些賊人喪心病狂趁亂對自己下手,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自從與關隴貴族分道揚鑣退出儲位之爭,那幫老家夥早已看他不順眼,若是捎帶手的將他弄死,使得整個江南天翻地覆,進而影響到太子的根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洗漱之後臉色陰鬱的坐在堂中,窗外風雨飄搖,使得他愈發心慌意亂,時時擔憂著房俊的安危。
早膳端上來,也隻是草草吃了兩口,便撂下筷子。
纖秀貌美的美人兒換了一套衣衫,沐浴之後容光煥發,從後堂款款而來,笑容甜的好像一罐蜜:“殿下何以起那麼早這等濕冷的天氣最是難熬,您瞧瞧妾身這手一直到現在都是涼涼的……”
一隻瑩白如玉的柔夷搭在李泰的手背上,溫軟的嬌軀微微前傾,依偎著李泰的肩膀,柔若無骨,我見猶憐。
李泰卻沒有半分旖旎心思,抬手將那隻柔夷甩開,冷冷道:“來人,送姑娘回去。”
美人兒頓時花容錯愕。
昨夜還曾兩情相悅、一席歡愉,怎地今早起來便冷若冰霜、翻臉無情虧得自己昨夜使出了渾身解數,將生平所學儘皆施展,隻知道一味討好,卻依舊未能入得了這位天潢貴胄的眼……
雖然隻是蘇州氏族送來給魏王殿下暖床的玩物,可萬物也有追求啊,這等機緣已經是上蒼所賜,若是能夠從此討得魏王歡心,一舉成為魏王府中的姬妾,那豈不是飛上枝頭變成鳳凰
卻不想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懶得理會一臉失魂落魄的美人兒,李泰如坐針氈,不停的派人前往徐氏莊園打聽情況。
直至那邊傳來徐氏莊園已經被水師攻陷,房俊以及四位公主儘皆平安的消息,李泰才算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未幾,便有禁衛來報,說是蘇州刺史穆元佐求見。
李泰一頭霧水,房俊在蘇州遭遇刺殺,無論穆元佐是否知情,身為地方主官都難辭其咎,這會兒不想著如何收拾殘局、挽回損失,反而跑到自己這邊來做什麼
難不成還指望著本王給他求情
雖然疑惑,到底不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