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這話聽上去的確是嗬斥房俊,可此地乃是政事堂,相互之間應當以官職爵位相稱呼,他卻叫了一聲“二郎”,明顯是以“世叔”的身份教訓“世侄”,性質便截然不同。
孰近孰遠,一目了然。
立場更不必說……
長孫無忌看也未看身後的李績,一雙眼睛隻是狠狠的瞪著房俊,似乎瞳孔中能夠射出兩把刀來將麵前這個混賬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
不過除此之外,卻也完全沒招兒。
誰能想到似他們這個等級的朝廷重臣,卻好似市井地痞一般口出惡言,毫無形象
論陰謀手段,長孫無忌自詡絕對不遜色與天下任何人,可是這般瘋狂叫囂口出惡言,卻非是他所擅長。長孫家乃關隴大族,他就算幼時曾遭受家中虐待,卻也自始至終都是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哪裡經曆過這般潑婦罵街一般的陣仗……
越是束手無策,心中自然越是氣惱。
這股怒火無處發泄,差點將他給憋瘋……
最終卻也隻能狠狠點頭,咬著牙道:“很好,房玄齡當真教出了一個好兒子,老夫敬佩莫名。既然房二郎這般囂張,那老夫就在家中等著,看看你到底如何將老夫的兒子一個一個豚犬一般宰了,更要看看你是如何掘了我長孫家的祖墳!”
一甩袍袖,揚長而去。
心裡卻暗暗發誓,無論如何,自己必將令此子付出不可承受之代價!
……
看著長孫無忌怒氣衝衝而去的背影,幾位宰輔儘皆無語。
蕭瑀歎氣道:“你說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還是如以往那般混賬紈絝做派趙國公睚眥必報,你這般當麵挑釁口出惡言,他必不與你善罷甘休,他的手段多著呢。”
房俊不以為然,反問道:“那麼依宋國公之見,某在他麵前猶如孫子一般唯唯諾諾,他是否就能視我如子侄,愛護有加”
蕭瑀無言以對。
道理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可是如房俊這般毫不講體麵的撕破臉,實在是有悖他們這個層次的鬥爭方式……
房俊冷哼一聲,道:“莫說他不肯放過我,屢次三番的想要致我於死地,我又豈能放過他”
劉洎倒是覺得房俊這種有仇報仇的耿直性格頗為投契,笑道:“此話不假,都已經撕破臉了,自然是怎樣令敵人窩火便怎樣去做,都已經你死我活了,還講究什麼體麵禮貌”
蕭瑀怒目相對,心說你這是罵我呢
劉洎哈哈一笑,抬頭看天,不予理睬。
這些個當朝元老大抵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忘了當年的刀光劍影,也或許是為了自己那個層次的利益,所以事事都要講究體麵、規矩,最怕的便是有人不講規矩一通橫衝直撞,壞了他們的利益。
迂腐……
李績搖了搖頭,淡然道:“往後出入都要多加小心,隨行的親兵部曲更要加人才行。”
言罷,背著手踱著步子走遠了。
蕭瑀瞅了瞅天色,捋著胡子問房俊:“待會兒約了仲遠公打麻將,二郎要不要一起”
房俊想了想,左右回府之後無事,便道:“三缺一”
“怎麼可能仲遠公,岑景仁,盧國公,加上老夫,正好四人。”
“那晚輩去乾什麼給你們端茶倒水啊。”
“老夫這幾日有些腰疼,就過去坐一坐,你能替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