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順娘神情淡然,輕聲道:“往後彆理會那家人,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憑什麼讓他們占便宜”
對於賀蘭家,她早已傷心透頂,若非有一雙兒女,怕是寧肯淨身出戶,亦不願依舊住在賀蘭家的宅院之中。
夫君早喪,留下來的產業這些年早已被那些個兄弟妯娌們侵占得七七八八,沒剩下多少,反而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活日益艱難,若非這兩年靠著武媚娘接濟,以及房俊私底下給予她不少商鋪產業,恐怕日子都過不下去。
即便如此,她在賀蘭家也有如眼中釘一般,隻因為女兒賀蘭煙過幾年成親之時賀蘭家要給準備一份嫁妝,而兒子賀蘭敏之成年之後更要繼承一些家業,賀蘭家便想將她改嫁出去,一則能夠省下兒女的嫁妝和繼承權,再則也能夠憑此撈取一些好處。
畢竟武順娘溫婉柔美,滿長安城的權貴們覬覦著不知凡幾……
如今靠上了房俊這樣一門親戚,他們倒是不提將武順娘嫁出去的事情了,隻是卻一再攛掇他登上房家的門,給賀蘭家要一些好處。
怎奈武順娘早已看透了賀蘭家的齷蹉嘴臉,怎麼也不肯舍下麵皮去房俊麵前給他們討要好處。
前番因為書院名額之事,賀蘭楚石讓她去跟房俊開口,她堅持不肯,便惹得賀蘭楚石極為不快,如今賀蘭敏之被房俊破格招入書院,其餘賀蘭家的子弟卻隻能眼看著羨慕嫉妒,愈發使得她與賀蘭家的關係降至冰點。
這等情況下,她怎肯讓房俊去給賀蘭家尋求利益
話說回來,她是個靦腆溫柔的性子,就算心裡想要給賀蘭家要一些好處,在房俊麵前也張不開嘴。
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足夠令人羞赧不齒的了,隻是眼下還能說是“兩情相悅”,若是自己開口,豈不成了為了利益甘願爬上房俊的床榻
羞也將人羞死了……
房俊喝了口茶水,溫言道:“到底也是你的家人,某這不是怕你難做麼總之你心裡有數就行,不必給他們太多顏麵,可有些時候小恩小惠的給一些也無妨,圖個舒心嘛,否則他們整日裡冷嘲熱諷,吵得你心煩。至於給什麼不給什麼,該給不該給,你自己掌握便好,隻要你張口,某絕無推辭。”
他能做的也僅止於此。
固然將武順娘從賀蘭家的戶籍當中解脫出來並非難事,可如何安排往後的生活呢即便武媚娘對於兩人間的事情睜一眼閉一眼不置可否,但若是娶回家中,卻絕對不合適。
即便是在外頭另外購置一處房產予以安置,也於理不合。
說一千道一萬,兩人之間就隻是一份孽緣,注定了沒結果……
武順娘抬頭,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房俊微黑的臉膛,忍著羞澀鼓足勇氣將雪白的纖手讓在房俊的手背上,柔聲道:“何必如此跟著你,寧願背負一個水性楊花的罵名,也是我心甘情願的,不圖你的權力,不圖你的錢財,隻是貪圖你這份陽剛英武的男兒氣概,即便因此遭受攻訐非議,亦是心甘情願。若是向你尋求什麼,那奴家成了人與那些青樓楚館中的伎家有何區彆”
她與夫君賀蘭越石成親,關乎兩家的聯姻,說不上情投意合,倒也相敬如賓。隻不過成婚第三年,誕下女兒之後賀蘭越石便身染重病一命嗚呼,年紀輕輕的她便守了寡。
這個年代,守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固然不至於如明清時候對於寡婦那般苛責,卻也絕不輕鬆,單隻是房中沒有一個拿主意的男人,對於一個剛剛脫離閨閣少女未久的婦人來說,沒有了主心骨,日子的艱難處也比孤枕難眠難熬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