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內,淵蓋蘇文召集群臣商議如何阻斷唐軍之進攻,寶藏王端坐於禦座之上,身形瘦小、神情倉惶,全程如泥胎陶塑一般,不發一言,群臣也全當他不存在……
幾年前,榮留王忌憚淵蓋蘇文越來越膨脹的權勢,聯合朝中有勢力的大臣意欲殺之,結果被淵蓋蘇文事先得到消息,乾脆設宴請榮留王以及大臣們赴宴,宴席之上屠殺大臣近百,而後一不做二不休,統禦部下殺入王宮,將榮留王弑殺之後分屍,擁立榮留王的侄子高寶藏繼位,稱為寶藏王。
甚至連榮留王的葬禮都取消了,之將其碎屍草草下葬,不準王室與民間祭奠……
他自己則自稱為“大莫離支”,取代原先高句麗的“大對盧”成為最高官職,總攬高句麗文武大權,成為超越“宰相”的存在,具備了**權臣的地位,甚至為篡奪王位做好了準備。
如今的寶藏王雖然是高句麗名義上的君王,實則不過是淵蓋蘇文的傀儡。而且淵蓋蘇文此人極端跋扈、狠辣暴戾,稍有不慎便對寶藏王嗬斥辱罵,若非如今大敵當前,軍國上下務必團結一致對抗強敵,怕是已經殺了寶藏王自立為王。
這等局勢之下,寶藏王朝不保夕、命懸一線,哪裡敢違逆淵蓋蘇文半分
……
正殿門口的值房內,長孫渙與一位健碩青年相對而坐,品茗閒談。
他們沒有進入整點參豫朝政的資格,隻能做一些補充文書、記錄檔案的工作……
健碩青年正是淵蓋蘇文的長子淵男生。
念其潔白晶瑩的瓷杯,放在嘴邊輕輕呷了一口,品味著茶水馥鬱的回甘,淵男生輕歎一聲,抬頭瞅了瞅正殿的門口,然後低聲詢問長孫渙:“那封輿圖,公子可是送出去了”
長孫渙輕輕頷首,環顧左右之後提醒道:“這等話語,切勿在此等地方提及,當心隔牆有耳。”
淵男生並不在意,小聲道:“左右書吏皆被我支走,放心便是。”
長孫渙執壺給淵男生斟茶,心想自己的確是太過小心翼翼,如今朝臣都在正殿之中,為了防止商議的事情泄露,連內飾和書吏都已經趕走,此地隻有他們兩人,不虞談話外泄。
便說道:“兄長當真想好了”
淵男生拈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歎息一聲,又將茶杯放下,無奈道:“誰又願意做那賣主求榮、背祖棄宗之罪人可是父親心意難測,二弟、三弟又咄咄逼人,吾依然走投無路矣!”
長孫渙頷首,便是了解。
淵蓋蘇文雖然並不是高句麗之君王,但是其家族之中的形勢,卻與大唐的儲位之爭極其相似。淵男生作為淵蓋蘇文的長子,天然有著繼承權,如無意外,將來自然是由他來繼承大莫離支的位置。
然而淵蓋蘇文對於這個長子卻頗為不滿,更欣賞自己的次子淵男建,覺得唯有這個次子才能繼承自己大莫離支的位置,甚至是高句麗的王位。
而三子淵男產與淵男建一母同胞,全力支持淵男建。
這就使得淵男生空有一個嫡長子的順位繼承權,卻麵臨著被父親放棄、被兄弟逼迫的局麵……
萬般無奈之下,他選擇投靠大唐。
與其父親、兄弟不同,淵男生認為大唐兵鋒之盛早已超過前隋,而高句麗不可能如以往幸運的抵禦前隋那般阻擋唐軍的攻伐,高句麗覆亡隻是早晚的問題。既然父親不信任自己,兄弟想要謀害自己,何不乾脆投靠大唐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