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是當世名將,更是皇室之中一等一的戰將,這個時候比旁人更有資格說話:“左右屯衛連帶著其餘兵衛之兵力,拱衛京畿綽綽有餘,卻並無平叛之力。眼下首要之務自然是嚴守長安,不露半點破綻,或許伏順尚能夠心有忌憚,不敢反叛。若是貿然出兵,則等同於逼迫伏順不得不起兵反叛。”
他自然明白李承乾心中糾結,然而時局如此,唯有“穩”字當頭,才是首要之務。
為了太子之威儀,悍然出動並不寬裕的兵力征討吐穀渾,那才是下下之策。
稍有疏忽,很容易導致長安動蕩,到那個時候才是對太子威儀的致命打擊……
房俊也勸諫道:“郡望所言甚是,殿下不應心存糾結。監國之重任,首要便是維係京畿之穩定,更何況眼下吐穀渾也隻是有反叛之行跡,卻尚無反叛之舉止,派人申飭一番,再許以重利,或許吐穀渾王伏順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公然反叛。”
李承乾隻得壓下心中鬱悶,頷首道:“那就依照諸位愛卿之言,先給父皇行文告急,懇請父皇決斷,再派人出使吐穀渾,與伏順好生談一談,使其知曉利害……這出使之人,諸位認為誰可勝任”
眾人一時沉吟未決。
眼下是形勢,可謂千鈞一發,吐穀渾隨時都會豎起反叛的大旗,將整個隴右都拖入戰火之中,不僅隔絕長安對西域的空置,甚至會乾脆提兵東進,進逼關中,危及帝國腹心之地。
出使者猶如走在鋼絲上,決不允許犯下一絲半點的錯誤,方能夠力挽狂瀾,消弭這一場戰爭。
這樣的人選,實在是不好選。
半晌,房俊方才幽幽說道:“可讓兵部左侍郎崔敦禮試一試。”
李道宗頓時讚同:“大善!崔敦禮通宵番邦諸事,敏銳果敢,實乃使者之不二人選。”
崔敦禮雖然隻是兵部左侍郎,但是名聲卻很是響亮。
自幼便涉獵文史,非常仰慕蘇武,崇尚節義,唐朝建立後曆任左勳衛[]、通事舍人等職。武德九年,李二陛下發動玄武門之變奪取皇位,崔敦禮時任檢校右驍衛長史,被派到幽州,傳召廬江王李瑗入朝。
李瑗本屬李建成一黨,心懷不安,遂據幽州叛亂,並扣押崔敦禮逼問京師情形。崔敦禮始終堅貞不屈。不久,李瑗兵敗被殺,叛亂平定。崔敦禮這才得到釋放,並由此得到李二陛下的讚賞,被擢為左衛郎將,獲賜良馬、黃金。
之後又曆任中書舍人、兵部右侍郎,且在大唐平滅突厥之前多次出使突厥,表現穩重,頗有好評。
一直未曾開口的馬周也頷首道:“崔敦禮性情堅毅,足智多謀,可以勝任。”
人選由房俊提議,李道宗、馬周儘皆讚同,基本就等同於定下,蕭瑀、岑文本自然不會反駁。
李承乾也很是看重崔敦禮,知道如今兵部事實上就是崔敦禮一手掌握部務,房俊基本處於“交權”的狀態,欣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任命崔敦禮出使吐穀渾,務必說服伏順打消反叛之心,莫要做下亡族滅種之禍!”
“喏!”
眾臣領命,紛紛起身告退。
房俊出了東宮,早有親兵上前遞上意見蓑衣披上,又帶了鬥笠,騎著馬在親兵簇擁之下來到皇城,進了兵部衙門。
上下官員、書吏紛紛見禮。
房俊脫去蓑衣鬥笠,一一頷首致意,徑直來到晉王的值房,命人去講崔敦禮叫來。
李治正在值房內看書,見到房俊從外頭進來,頗為意外:“東宮那邊商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