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霸道暴戾,若是知曉長孫無忌反對這門親事,定認為是看不起淵氏一族的蠻胡身份,當場發飆幾乎是肯定的……
淵男生有些慌,忙不迭道:“長孫公子,此事要慎重啊!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何況隻是父親的命令你眼下依舊是戴罪之身,若是不能得到父親的信重,如何才能立下功勳重返獲得大唐皇帝的特赦重返長安就權當作忍辱負重也好,這件事萬萬不能推辭!”
他想要繼承世子之位,甚至更進一步繼承大莫離支的官職,保住淵氏一族的權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長孫衝的身上,依靠他與大唐取得聯係,獲得大唐的支持。
若是父親惱怒之下將長孫衝趕走甚至殺掉,自己豈非所有希望都要落空
所以這個時候他什麼也顧不得了,隻想趕緊勸服長孫衝,定下這門親事。至於自家妹妹將來的幸福,他已經完全無法顧及……
長孫衝猶豫不決。
他自然知道淵男生的話語確實有道理,如果能夠成為淵蓋蘇文的女婿,那邊是平穰城中一等一的權勢人物,尤其是以淵蓋蘇文的霸道風格,高句麗的京畿之內,誰敢惹自己
將來等到唐軍兵臨城下,自己想要做些什麼實在是太便利了。
可是父親的怒火……
早知如此,還不如先斬後奏,乾脆將親事定下,然後再通知父親。自作主張與違命不遵,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心中糾結片刻,長孫衝咬咬牙,吸一口氣,頷首道:“世子之言有理,吾如今身在平穰城,身邊局勢父親並不了解,抗命不遵亦是情有可原,想必等到將來父親定會體諒。”
左右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隻要能夠得到淵蓋蘇文的信任,獲知高句麗的軍事機密,有助於自己立下大功就可以。
待到戰後自己肯定會返回長安,淵蓋蘇文也必死無疑,何需在意眼下之婚約
淵男生登時喜不自禁,連忙拉著長孫衝,道:“咱們這就去見父親。”
瞥見桌上的書信,又叮囑道:“這封信切勿被父親看見,長孫公子隻說令尊並無反對即可,否則父親必然惱怒。”
淵蓋蘇文素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意誌貫徹不容反駁,若是讓他知道長孫無忌不許長孫衝娶他的閨女,還將入贅淵氏一族視為恥辱,必然暴跳如雷,一刀宰了長孫衝都有可能……
彆懷疑,淵蓋蘇文就是這般暴戾。
……
兩人去到正堂,淵蓋蘇文見到長孫衝答允下來,亦是喜上眉梢,欣慰道:“如今戰事焦灼,舉國上下儘皆抵禦外侮,吾乃大莫離支,不適宜在這個時候嫁女,故而定親一事暫且擱置,待到擊退唐軍之後再行舉辦。你我自今已後便是一家人,想必也不會因此覺得怠慢,稍後吾便以大莫離支之官印發布行文,即刻起,你便就任大莫離支府的皂衣先人,可參預軍機。”
依舊未走的淵男建怒目而視,心中甚是不忿。
“皂衣先人”本身是沒有什麼權力的,要看是在何處任職。
淵蓋蘇文權傾高句麗,大莫離支府更是整個高句麗的軍政中心,已經完全架空了高句麗王。故而作為大莫離支的“副官”,長孫衝算是一躍成為整個高句麗權力核心的一員。
大兄淵男生有名分大義在,人家是嫡長子,即便父親不喜歡他,可是府裡上下、朝野內外,明裡暗裡有無數人追捧他。現在又多了一個長孫衝,不僅得到父親的信任,更有長孫家族的背景,自己想要謀奪世子之位,簡直難如登天……
心急火燎,他說道:“父親焉能這般草率平穰城之防務儘在大莫離支府,若是此人心懷故國、吃裡扒外,則平穰城危矣!”
淵蓋蘇文一等眼睛,怒道:“為父做事,還要你教”
嚇得淵男建噤若寒蟬,即便心裡氣得不行,卻一句話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