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南北朝,北方之地大多被胡族侵占,連年混戰,草場殘破不堪,導致隋朝建立以後,曾一度缺乏戰馬。
隋文帝出身鮮卑貴族,身後更是背靠關隴貴族,即便如此,卻依舊因為多年戰亂導致國家極度缺乏戰馬。立國之後,隋文帝改革馬政,允許民間豢養馬匹,朝廷予以一定之補助,且戰事聚集馬匹,給於錢糧交換。
這項政策一直延續至大唐立國之後,雖然從未以國家政令明文發布,但是民間養馬之風盛行,直接導致戰馬充裕,大唐立國之後連續發動多次戰爭,從未有缺馬之虞。
固然山丹馬場、關山馬場等等養馬之地儘皆歸入帝國之版圖,馬政幾乎臻達漢魏以來之巔峰,但民間養馬之風依舊盛行。
許多門閥世家甚至在各地圈劃草場,豢養戰馬,以供軍隊之需。
突厥、薛延陀先後覆亡,吐穀渾等族儘皆內附,使得大唐北方邊疆前所未有的安穩,愈發使得畜牧業得到長足的發展,關中、河西、河套等地擁有數千匹戰馬以上數量的馬場不計其數。
故而,李二陛下禦駕親征高句麗,一聲令下,迅即聚集十餘萬騎兵部隊,嘯聚如雲,倏忽而至。
然而朝廷政策固然使得豢養戰馬有利可圖,甚至成為諸多門閥最重要的財源之一,但限製養馬業發展壯大的根本,卻是人手的短缺。
各行各業,想到取得長足之發展,必須有高精尖的人才配以利好之政策,缺一不可。
而全國最好的養馬人才,大多都在太仆寺。
房家因為執掌水師,所以海外貿易非常繁榮,其中戰馬交易更是冠絕大唐。每年以絲綢、玻璃、茶葉等等物資從大食等國交易來無數的戰馬,豢養於散布各地的馬場,但是由於人才的短缺,一直未能有著良好的發展。
所以武媚娘開口詢問京兆韋氏之子弟擔任太仆寺卿,李崇義便知道,房家這是打上了太仆寺的主意,想要趁機從太仆寺挖人,或者乾脆合作起來,使得房家的馬場取得最重要的人才支撐。
心中不僅暗暗佩服,這個嬌媚柔弱的女子當真厲害,這一扛子敲下去,隻怕韋家再是肉痛,也得乖乖予以配合……
韋挺自然也明白了武媚娘的用意,心中疼得滴血。
京兆韋氏雖然是關中豪族,但是入唐以來在政治上並未有所建樹,這也就導致徒有虛名,手中卻無實權。
太仆寺卿韋爽,已經算是家族中一等一的官宦,其手中所執掌的太仆寺,比他這個太常寺權勢大得多。然而眼下,卻不得不考慮讓房家的勢力滲透進太仆寺,甚至取而代之。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京兆韋氏這幾年猛然發力,想要在朝堂上取得進步,就不得不依仗族中傑出子弟。韋正矩算一個,另外京兆韋氏鄖公房年僅十六歲的韋巨源也算一個,這兩人就是目前整個家族極力推崇的子弟,希望未來能夠站在朝堂之上,替家族爭奪利益。
這個武娘子算準了韋家不會輕易舍棄韋正矩,所以狠狠的敲了一竹杠。
這讓韋挺痛得揪心,卻又不得不忍痛允諾……
韋挺勉強笑著,說道:“正是如此,素聞房家有馬場數處、馬匹萬餘,若是有為難之處,不妨讓韋爽多多幫襯一些,都是自己人,無需客氣。”
既然是人家提出來的條件,不答允也得答允,那就彆等著人家開口,自己乾脆點應下就行了。
主動與被動,差彆還是很大的。
武媚娘便明眸閃亮,撫掌欣然道:“那可當真是好事!先前程務忠想要謀求太仆寺之職位,二郎正打算跟政事堂幾位相公商量一下,又唯恐令太仆寺卿心有隔閡。既然太常卿如此說,那日後程務忠入仕太仆寺,可得拜托太仆寺卿好生關照,自己人嘛!”
韋挺差點以手扶額,這娘們兒也太黑了!
他還以為房家隻是覬覦太仆寺的各種專業人手,孰料人家看上的卻是整個太仆寺的資源。程務忠是誰那是房俊頭號打手程務挺的親弟弟,其父程名振如今正隨同陛下東征高句麗,效力軍前,這樣的一個靠山硬紮的人物進入太仆寺,其野心又豈是區區幾個專業人手就能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