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緊盯著韋挺,沉聲道:“太常卿此言何意”
什麼叫“任何人圖謀不軌,不利於殿下”
最近從吐穀渾方麵發回的消息,伏順咽氣就在這兩日,一旦伏順咽氣,諾曷缽便會名正言順的接任吐穀渾可汗之位,而後興兵侵略唐境,奪回吐穀渾昔年淪陷於大唐之領土,以此來提振士氣,增強威望,打倒順利掌握整個部族的目的。
此等情形之下,戰爭一觸即發,關中人人自危,陷入恐慌。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宣揚什麼不利的消息,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使得原本就動蕩不安的朝局進一步波瀾洶湧,甚至忽然爆發亦未可知。
韋挺好整以暇的呷了口茶水,笑容滿麵道:“殿下勿急,微臣隻是向您表達忠心而已。至於京中各方到底有沒有人圖謀不軌、有不臣之心……微臣又豈能得知呢那是‘百騎司’的職責,微臣即無能偵知,更無力阻止。不過無論時局如何轉變,韋家上下,都願意站在殿下身後,不求回報,隻為忠心。”
答允晉陽公主下嫁韋家,咱們就是盟友;若是不答允,那麼將來有什麼事也休怪韋家作壁上觀……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
李承乾再是好脾氣,又豈能被臣子這般恐嚇
當即色變道:“此等事乾係重大,太常卿還需慎言為好,否則一旦引起誤會,未免不美。”
韋挺哈哈一笑,起身道:“殿下教訓得是,微臣記下了。不過微臣還是那句話,日後但有差遣之處,隻需傳召一聲,韋家上下披肝瀝膽、萬死不辭!微臣家中有事,暫且告退,不打擾殿下休息。”
這話意思更明白,什麼時候答允將晉陽公主下嫁給韋家,韋家就什麼時候站在東宮一方……他們家算準了隻要李承乾答允晉陽公主的婚事,李二陛下便斷然不會予以拒絕。
李承乾沉著臉,淡然道:“太常卿慢走,孤不願送了。”
韋挺躬身道:“殿下留步,微臣告退。”
倒退三步,這才轉身走出東宮。
殿內,李承乾麵容鐵青,即氣惱於韋挺居然敢於威脅他這個太子,也驚懼於從韋挺話語之中嗅到的不尋常味道——京中怕是有事將要發生。
環佩叮璫,太子妃蘇氏從後堂走出,輕盈的身姿來到李承乾身側坐下,纖手握住李承乾微微攥起的拳頭,柔聲道:“殿下何必惱怒這些人從來不曾真正臣服於殿下,隻不過是往日裡心裡藏著的話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而已,京兆韋氏自珍羽毛,即便京兆風雲跌宕,他們也未必敢做些什麼大逆不道之事。不過臣妾不懂的是,韋家為何這般執著於求娶晉陽再者說來,晉陽的婚事唯有父皇才能做主,即便您答允了,也並不作數……”
李承乾怒哼一聲:“他們就是認定跑去父皇麵前求親,父皇定然不會答允,這才希望能夠從孤這邊走一條捷徑,賭一賭父皇不會不顧及孤之顏麵!”
太子妃溫軟細膩的手掌使得他怒氣充盈的情緒略微緩解,頓了一頓又道:“韋挺定然是知曉了什麼,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眼下京中形勢複雜,父皇遠征在外,吐穀渾反叛在即,所有意圖不軌者都在蠢蠢欲動,稍有不慎,便是滔天之禍!”
他感覺壓力太大。
誰能想到隨著父皇禦駕親征遼東,朝中便爆出這樣許多的隱患
隻要稍有不慎,他這個太子就要麵臨萬劫不複之禍,休說繼承大統了,搞不好連東宮上下的性命都保不住……
房俊那邊是完全沒指望的,能夠受得住河西諸郡都算是燒高香,留下的半支右屯衛或許連玄武門都守不住。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就隻能是父皇儘快覆亡高句麗,然後班師回朝。
驚懼彷徨之餘,李承乾也深刻認識到自己勢力的不足。
這些年先是與魏王爭鬥,繼而被父皇打壓,後來又冒出晉王爭儲,這一場一場的鬥爭雖然一步一步的趟了過來,但是對於他自身的威望以及勢力,卻是殘酷的打擊。
否則何至於房俊出鎮河西自己身邊除了東宮六率居然再無可信之軍隊
即便是東宮六率,可信倒是可信,但是整編時日尚短,縱然有李靖這等軍事奇才負責整訓,但是戰鬥力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