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狹窄的山坳之內,一個身著棉衣的唐軍兵卒一把將手下燃起的火折子打翻在地,抹了一把掛滿冰霜的胡子,厲聲罵道:“你瘋了不成吾等此行擔著何等乾係汝豈不知萬一泄露行蹤被人給綴上,連累到將軍與參軍,死亦難贖其罪!”
被他喝罵的那兵卒縮了縮脖子,小聲道:“這冰天雪地的,連野獸都無一隻,又哪裡有人即便有人,又能知道吾等從何而去、何處而去吾隻是想要生活烤一下,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旁邊一人便附和道:“莫要苛責,這鬼天氣著實能將人凍死,若是吾等半途凍死,豈不更加壞了將軍的大事”
先前那大胡子兵卒怒哼一聲,瞪了兩人一眼,警告道:“隻在此歇息一下避避風,稍後便趕路,萬不可再弄出火亮!若是壞了事,咱們丟了性命事小,牽累諸位將軍可就事大了!”
“喏!”
兩人急忙應下。
此處是一個山腳下突兀出來的岩石,形狀並不規則,向南的地方有一處凹陷,正好可以容納三五人藏身其中。兩人往裡擠了擠,那大胡子抬頭瞅了瞅黑湫湫的天空,飄飄揚揚的大雪,也舉得徹骨冰寒,便也委身其中,三人擠在一處取暖。
此處背風,寒風自頭頂肆虐而過,固然不是直接吹到身上那麼冷,卻也帶著大雪在此地盤旋落下,沒一會兒的功夫便積了厚厚一層,將三人埋了半截兒。
眼瞅著再等一會兒都快給活埋了,大胡子抖了抖棉帽子上的雪,就待要起身繼續趕路。
一聲輕微的聲響陡然出現在耳畔,夾雜在風雪之中雖然不是那麼清晰,卻顯得很是突兀。
警覺性非常高的大胡子一愣,便將手搭在腰間橫刀的刀柄上。
“怎麼了”旁邊兵卒低聲問。
大胡子側耳細聽,可是出了風聲之外,再無其餘雜音,想了想,緩緩道:“大抵是有野獸路過……”
“這……該不會是遇到狼群了吧”
荒郊野外最怕的野獸就是狼群,野狼凶惡,成群結隊覓食的時候凶性大發,往往不管不顧的蜂擁而上,再是身手高絕也招架不住,且一旦流血,血性氣味會使得野狼愈發狂暴,戰鬥力激增。
眼下隻有三人,若是遇到狼群襲擊怕是連一絲生還希望都沒有……
“不至於吧這等天氣出來覓食,怕是狼也得給凍死了,再說就算狼肯出來,彆的小獸也不敢出來,給本就沒有給它們吃的東西,狼也不傻。”
……
大胡子覺得有道理,或許是自己聽岔了,也或許是大風吹斷了什麼乾枯樹枝之類,便鬆了口氣,也鬆開腰間橫刀的手。
“趕緊上路吧,再歇下去都要北雪埋起來了。”
大胡子說了一句,然後起身將自己從雪堆裡“拔”出來,抖落身上的積雪,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等天氣執行這等重要之任務實在是要了老命,既不敢耽擱更不敢出錯,道路已被大雪覆蓋跋涉艱難,路走多了累得不行,可若是停下歇一歇又凍得不行,實在是遭罪……
兩個同伴也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跟在大胡子身後交待走出這一處岩石凹陷形成的背風之處。
大胡子剛邁出腳步,一股風吹來,夾雜著一大蓬雪花迎麵吹到臉上,他急忙用手遮擋住顏麵,卻覺得胸口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擊,整個人悶哼一聲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後的岩石上,差點沒把渾身骨頭給撞碎了。
眼前金星雪花狂亂飛舞,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喘上來,好不容易順過氣,大叫一聲:“敵襲!”
卻沒有聽到身邊有彆的動靜,大驚之下急忙揉了揉眼,尚未睜開,便覺得脖子上一涼。
心底咯噔一下,一動不敢動,暗叫我命休矣!
果不其然,手還未放下,便聽得有人說道:“都老實點,誰敢動一動,老子一刀宰了他!”
居然是漢話
大胡子心底疑惑來人之身份,卻當真一動不敢動,隻是將揉眼睛的手略微放下,便見到麵前站著五六個人,皆是厚厚的狐裘裹住,身材頗為高大,連帶著自己與兩個同伴在內,都被一柄橫刀擱在脖子上,持刀之人麵露凶光,大有一言不合便揮刀斬下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