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幢軍”傾巢而來,千軍萬馬發動衝鋒之威勢鋪天蓋地,連腳下的大地都微微顫動,那種氣吞萬裡如虎的氣勢,足以將任何擋在麵前的抵抗一擊而潰,化為齏粉。
然而李二陛下卻沒有絲毫懼色,反而覺得熱血上湧,一股暴戾之氣在胸腹之中激蕩。
朕受命於天,曾於諸路豪傑之中定鼎江山,打下大唐之基業,麵對這等蠻胡夷兵,豈能為了逃生而屠戮自己之子民
“嗆啷”一聲,李二陛下抽出腰間寶劍,劍尖指了指程咬金,喝叱道:“堂堂帝國名將,戎馬一生身曆戰陣無數,焉能這般驚慌錯亂、不知所措速速組織軍隊予以抵擋!敵軍皆是騎兵,固然來勢洶洶,可讓兵卒以震天雷功敵,不求殺傷,隻求震天雷之威勢驚嚇敵軍馬匹,則敵軍衝鋒之勢必亂,隻需抵擋敵軍片刻,身後中軍必定來援,大局可定!”
他不僅渾身興奮,腦筋也無比清楚。
敵軍看似來勢洶洶,更是當世強兵、戰力剽悍,可說到底也不過區區萬餘人,陷身於大唐數十萬大軍之腹心,四麵八方根本無可遁逃,隻需拖延片刻,待到援軍前來將其圍困,亦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若是混亂逃脫,才愈發彰顯敵軍騎兵之優勢,一旦被其銜尾追殺,則極易造成全軍之混亂,損失更大。
況且營地之內地勢狹窄,並不利於騎兵衝鋒,自己率領麾下“百騎”死守中路,再組織數千兵卒堵住營地,以震天雷殺傷敵軍、驚嚇馬匹,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孰料他話音剛落,便見到程咬金一張臉漲得赤紅,拍著大腿道:“軍中震天雷都已經被薛萬徹那廝攻陷這安鶴宮時給用儘了,尚未來得及自後軍補充……”
李二陛下:“……”
眼下軍中輜重緊缺,尤其是震天雷用量太大,一則長安那邊鑄造局產能有限,再則路途遙遠供給太慢,他三令五申要各種火器謹慎使用,結果你攻陷區區一個安鶴宮,便將一軍之用量給用儘了
娘咧!
李二陛下咬牙罵道:“你才是一軍之主將,任憑薛萬徹那廝胡作為非,也不加以約束此刻無暇與你計較,待到此戰之後,朕跟你算賬!列陣,迎敵!”
“喏!”
程咬金一張老臉血紅,他功勳大、資曆老、輩份高,許多年也未曾被李二陛下喝叱,今日算是丟儘了顏麵,心裡憋著一股火兒,便躍馬橫槊,立在李二陛下身前,隻待敵軍近前,便狠狠的衝殺一通,好生出出氣。
這邊剛剛組織其兩千餘人,排在前頭以長矛兵列陣,阻擋敵軍騎兵衝鋒之勢,隻是陣列尚未整齊,萬餘“王幢軍”已然潮水一般湧來,萬馬奔騰之威勢足以使人心肝俱裂,最前排抵擋敵騎的長矛兵一瞬間便被衝散。
無數杆長矛斜斜豎起,矛柄插再地上,矛頭高高翹起,在“王幢軍”衝上陣列的瞬間,狠狠刺入高句麗騎兵與戰馬的軀體。雖然單薄的陣列不足以使得“王幢軍”的衝鋒終止,但是也給敵人帶去巨大的殺傷,延緩了敵軍衝鋒的步伐。
唐軍屍體被敵騎撞得倒飛而去,陣列瞬間渙散,無數高句麗兵卒也倒在唐軍陣列之中,慘烈至極。
第一道長矛陣被衝散,“王幢軍”雖然遭受抵擋,但餘勢未竭,又狠狠的撞上第二道倉促組織起來的民夫陣中。
戰馬與兵卒的鮮血一同迸濺,一瞬間的接陣便有無數人骨斷筋折殘肢橫飛,但是營地之內狹窄的地勢也限製了“王幢軍”發揮騎兵威力,衝鋒之勢遭到遏止。
李二陛下當年久曆戰陣,知道不能任由敵人再次組織其衝鋒之勢,當機立斷,大喝一聲:“殺上去!”
兩腿夾緊馬腹,戰馬發出“希律律”一聲長嘶,四蹄騰空,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