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水師兵卒便於艦船之上生活造飯。用飯之後,每艘艦船上的兵卒便在甲板上集合,用粗粗的纜繩將拆卸下來的火炮吊起,慢慢吊至戰船一旁的舢舨上。
兵卒劃著舢舨,向岸邊靠近,一直行進到結冰的邊緣無法前行,才將火炮再次吊起,移到木板釘製的爬犁上,之後或以人力,或以畜力,拖拽著爬犁向著平穰城前進。
另有數千兵卒背著火槍、大盾在前開路。
行至半途,消停了一夜的大雪又紛紛揚揚下了起來,好在爬犁在冰麵上行駛,並未因大雪而阻塞道路。且漫天大雪也使得視線受阻,高句麗的斥候除非靠近,否則極難發現風雪之中前行的水師兵卒。
直至抵達平穰城西二十裡處,才迎麵撞上一夥高句麗斥候,在被火槍射殺數人之後,有兩騎逃脫,趕回平穰城報訊。
前行的水師兵卒立即列陣,緩緩向平穰城推進,謹防隨時可能前來的高句麗騎兵。
果不其然,待到平穰城十裡之處,一隊千餘人的高句麗騎兵自風雪之中疾馳而來。戰馬矯健,兵卒剽悍,在風雪之中呼喝連連,卷起無數冰沫碎雪,氣勢洶洶殺氣騰騰,迎麵撞上水師兵卒,稍作整頓,便恣無忌憚的殺了上來。
騎兵對抗步兵有著先天的碾壓優勢,即便與唐軍對陣之時吃了“震天雷”太多虧,高句麗兵卒卻也不懼。無數此與唐軍對陣,使得高句麗騎兵摸索出了一個規律,那便是固然“震天雷”威力強悍,但顯然唐軍裝備有限,隻要衝鋒的速度夠快,硬挨一波“震天雷”的轟炸之後迅速衝入唐軍陣列之中,便可使得其餘唐軍投鼠忌器。
總不能殺紅了眼,連自己袍澤的性命也不顧從而施展“無差彆”攻擊吧
所以此刻高句麗騎兵便是打著這樣的念頭,唐軍固然勇猛,但騎兵對步兵隻要衝入陣中,那還不是肆意屠戮、任意宰殺
待到高句麗騎兵突進至七八十丈左右,唐軍陣列之中猛地響起一陣爆豆似的聲音,一股濃烈的硝煙升騰而起,與漫天雪花攪在一處,連凜冽的北風亦不能吹散。
緊接著,便是無數的鉛彈破空而至。
“噗噗噗”
雖然距離略遠,鉛彈的動能不足,但高句麗冶鐵技術落後,除去將校之外基本沒有鐵甲,騎兵就連革甲也不多,在槍管之中受到高壓而變形的鉛彈,劃出一道詭異而不規則的彈道,輕而易舉的便洞穿單薄的衣物,對高句麗兵卒、戰馬造成殺傷。
鉛彈的殺傷力非常強悍,一旦擊中人體或是戰馬,因其不規則的形狀以及動能不足,很難造成貫穿傷,鉛彈留在身體之內飛速旋轉,肆意破壞身體機構,使得兵卒,戰馬瞬間失去戰鬥力,且難以救治。
數千兵卒手持火槍,隻是略微瞄準一下便勾動扳機發射,之後向後退兩步準備裝填彈藥,身後的兵卒上前一步,端起火槍射擊,而後再度退後,身後的兵卒依次上前射擊。
“三段擊”能夠充分彌補火槍射程不足的缺陷,火槍精度不足,則完全以數量取勝,數千杆火槍齊射,鉛彈在空中恣意飛射構織成一張大網,根本毋須瞄準。
待到高句麗人衝得更近一些,又有無數“震天雷”投擲入陣中,頓時人仰馬翻。
凶猛的高句麗騎兵縱橫遼東、戰力強悍,此刻卻猶如一頭撞上一道鋼鐵構築的城牆,戰馬嘶鳴兵卒慘叫,狂猛的衝鋒之勢好似海浪撞擊礁石,除去濺起漫天的血花,難以逾越雷池半步。
火器之威,恐怖如斯!
站在後陣指揮作戰的蘇定方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無限感慨。以往被稱作“戰爭之王”的騎兵,這回終於遇到了克星。火器對騎兵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過巨大,且火器施射之時火花、煙霧、震響齊發,戰馬受到驚嚇,輕易便使得陣型混亂,難以發揮集團衝鋒的優勢,隻能任憑宰割。
尤為重要的是,培養一個合格甚至優秀的騎兵,需要的資源太多、時間太長。漢人為何在麵對胡族鐵騎之時往往不堪一戰正是因為胡族自幼生長於馬背之上,騎術精湛。而漢人想要十幾歲的時候訓練出那等騎術,幾乎不可能。即便有天資卓越者在騎術之上更甚一籌,然則卻又能有幾人
而火器操作簡單,即便是婦孺之輩,稍作操練亦能臨時上陣,依舊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