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聽聞要讓他昭告天下,李祐有些猶豫,不大情願。
按照他自己的心思,既然關隴門閥推他上位,那麼自然由他們去推便是,自己暗地裡配合,但表麵上卻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如此最終事成自然皆大歡喜,一旦事敗,也能有一個“被迫無奈”的退路。
可一旦昭告天下,那事情便立即定了性,事後無論如何都不能摘得出來,隻能跟關隴門閥一條道走到黑,萬一兵諫不成,最大的罪名甚至都落不到這些關隴門閥身上,而是由他這個齊王來背。
這就很危險了……
腦筋飛速轉動,想了想,他一臉猶豫,說道:“趙國公看得起本王,本王自然心存感激,也願意挺身而出、力挽狂瀾!隻不過本王固然為了帝國基業、天下蒼生而不顧生死,可卻不能陷於不孝之名。眼下母妃尚在太極宮內,一旦本王昭告天下,太子必定惱羞成怒,進而牽連母妃。若母妃因本王之故遭受荼毒迫害,則本王又與禽獸何異不若暫且隱忍,待到大局已定,再行昭告天下。”
“嗬嗬。”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這等蹩腳愚笨之借口,實在與魏王、晉王相差甚遠……
一旁的陰弘智趕緊說道:“殿下毋須擔心,德妃乃是陛下妃嬪,太子焉敢加害況且太子平素一慣以寬厚仁德示人,標榜仁恕之道,若是因殿下之故而苛待德妃,豈非本性畢露,受到天下人詰難恥笑故而,若殿下起事,昭告天下,太子非但不敢迫害德妃,反而要想法設法保證德妃的安全,以免他人加害德妃而陷害於太子。”
李祐無語的瞪著陰弘智,心忖舅舅你可當真是為長孫無忌做牛做馬……
心中自是不願,可見到一旁長孫無忌陰沉的臉色,難免心中惴惴,不敢多言,萬一惹得這個“陰人”惱怒,殊為不妥。
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如此,本王亦無話可說。”
長孫無忌頷首,對陰弘智道:“去準備吧,眼下時局緊迫,還需你多多幫襯老夫才行。”
陰弘智登時激動不已,紅著臉道:“趙國公恩德,在下謹記於心,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他心裡明白,即便自己的外甥齊王成了太子,甚至成了皇帝,短期之內依舊要臣服於關隴門閥,聽命於長孫無忌,而長孫無忌才是朝中唯一獨攬大權的權臣!
隻要能夠得到長孫無忌提攜,自己定然可以進入朝堂中樞,一步登天!
待到將來襄助齊王穩定局勢、培植根基,將皇權一點一點攥在手中,那自己便可取代長孫無忌之位置,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一代權臣……
心旌搖曳之間,陰弘智豪情萬丈、躊躇滿誌。
長孫無忌自不能在齊王府耽擱太久,確定了由齊王站出來廢黜東宮、繼承儲君之位,那麼此次兵諫便算是“師出有名”,隻需取得最終之勝利,那麼眼下所做的一切便名正言順。
他叮囑了齊王李祐與陰弘智一番,便起身告辭,名分大義的事情解決,外頭還有十餘萬叛軍需要他統領指揮,說一千道一萬,攻破皇城、廢黜太子,才是所有謀劃之基礎。
若是做不到這一點,一切都將成為笑柄,關隴門閥亦將陷入萬劫不複之深淵……
李祐與陰弘智一起將長孫無忌送出府門,看著長孫無忌登上馬車,這才返回府內。
兩人一路踩著甬道的積雪回到書院,將所有人斥退,密謀接下來應當如何行事。畢竟此事風險實在是太大,皇權固然誘人,但是其中所潛藏的危機也足夠駭人,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之境地。
另一邊,長孫無忌登車離開齊王府,走出一箭之地,便抬手敲了敲車廂壁。
外頭自有家將趕緊靠近,在車外道:“家主,有何吩咐”
長孫無忌沉聲道:“盯緊齊王府,尤其是陰弘智。眼下城內兵荒馬亂,萬一有東宮的刺客施行暗殺,以齊王府的力量怕是無暇護衛陰弘智之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