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陡然出現的騎兵使得整個車隊都緊張起來,房家家兵趕緊護衛在自家馬車周圍,弓上弦刀出鞘,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廝殺。宇文家的家兵也嚇了一跳,畢竟眼下長安內外兵荒馬亂,誰也不知各方暗地裡都藏著些什麼心思,此刻長安城外冰天雪地,萬一見到這一隊馬車載滿箱籠錢帛欲下狠手擄掠,也非是全無可能……
好在那隊騎兵來到近前之時,隊伍中的旗幟隨風飄舞烈烈飛揚,上麵鬥大的一個“房”字,令車隊安下心來。
這是右屯衛兵卒。
前來的右屯衛兵卒也有些發懵,軍中主力一驚追逐左屯衛潰兵沿著渭水向著上遊而去,此刻雙方正爭奪中渭橋,玄武門附近轉危為安。卻有斥候來報說是浩浩蕩蕩一個車隊冒雪而來,當即緊急出動一隊騎兵前來攔截,探明情況。
畢竟眼下玄武門乃是各方矚目之重點,高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懈怠,哪怕是一隻兔子這個時候靠近玄武門,亦要將之驅除,避免任何危險。
這隊騎兵抵達近前,見到這車隊浩浩蕩蕩數十輛大車,載滿箱籠貨物,這本已經令人驚奇,畢竟此刻長安城已然被叛軍占據,各處城門都派兵駐紮,不可進出。
尤為驚異的是,這些馬車上絕大多數居然嵌著房家的家徽標記……
房家的車隊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為首的一個校尉策騎上前,大聲喝問:“敢問車中何人”
早有房家的家兵迎上前去,抱拳道:“車中乃是公主殿下與武娘子、金娘子。”
房家仆人通常並不稱呼金勝曼為公主,畢竟一家兩個公主不好分辨,稱呼之時若帶上公主封號又有所不敬,故而便稱呼金勝曼為金娘子,金勝曼無意與高陽公主一爭短長,且對這個稱呼感覺蠻新鮮,倒也默許。
那校尉一聽,嚇得趕緊翻身下馬,小跑著來到車隊中最為華美的四輪馬車前,單膝下跪施行軍禮:“末將右屯衛校尉王孝傑,覲見公主殿下!未知公主駕臨,不曾遠迎,伏請寬宥!”
高陽公主撩開車簾,秀美的麵容出現在車窗,看著單膝跪在雪地裡的校尉,見其麵容青澀觀之尚未及弱冠,年青得很,卻也並不奇怪。右屯衛施行募兵製,打破了隋唐兩代軍隊的混資曆、拉幫派等等陋習,不僅使得能者上、庸者下,更大力提拔培養年青將領。
她開口道:“免禮吧,此番本宮出城,亦是迫不得已,事先固然不會通告,汝等何罪之有不知軍中情況如何”
房家若是繼續留在長安城中,危險實在太大,即便她是公主之尊,可那些叛軍一旦失序,所造成的危害不可估量。皇城又進不去,也隻能將闔府上下都待到右屯衛營地暫避,畢竟這裡是自家的軍隊,軍中上下皆是郎君心腹親信。
然而玄武門必定成為各方爭奪之焦點,右屯衛能否固守大營、戍衛玄武門,她心裡也沒底。
畢竟郎君出鎮河西之時帶走了半支精銳……
王孝傑恭聲道:“先前左屯衛叛亂,勾結了一支皇室軍隊欲突襲吾軍大營,現已被吾軍擊潰,正順勢追擊,鏖戰於中渭橋附近。故而殿下放心,大營之內固若金湯!”
高陽公主頓時一驚:“左屯衛反叛了”
王孝傑道:“正是。”
猶豫了一下,提醒道:“雖然左屯衛已經被擊潰,但此間非是久留之地,還請殿下速速前往大營安頓,末將先行派人回去通秉。”
他雖然不知長安城內發生何事,導致高陽公主這般拖家帶口出城,但既然已經到了此處,萬不能出現意外。眼下長安內外皆是叛軍,萬一長孫無忌那邊聽聞左屯衛已被擊潰,再派出一支軍隊前來攻打玄武門,必然經由此處經過。
高陽公主頷首道:“正該如此,那就勞煩王校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