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詫異的看向蕭瑀,奇道:“有何不可”
蕭瑀忙道:“殿下明鑒,前番二郎趕赴洛陽,前往英國公處遊說,半途卻擅自斬殺長孫安業,使得長孫無忌對東宮恨之入骨,差點終止和談,已經是大大不妥。若此次依舊由他前去潼關,萬一碰上關隴前往英國公那邊的說客,說不得又將人給一刀砍了,和談將會徹底崩裂,再不複重啟之希望……還望殿下三思,另擇賢能,斷不能再讓這廝前往。”
他深知房俊殺伐決斷、敢作敢當的性格,既然打定主意破壞和談,還有什麼比斬殺關隴前往英國公處的使者開的更為直接若此番由房俊前往英國公處,已經不止會不會在此半途遇上關隴使者予以斬殺了,這廝甚至會蹲在長安附近,隻要見到關隴那邊有人出入,便予以截殺……
房俊大怒:“老匹夫欺人太甚!吾豈是那等不知輕重之人”
蕭瑀也不動怒,卻連連頷首,道:“你就是!”
房俊:“……”
娘咧!
這老家夥居然質疑我的人品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承乾見到兩人居然吵起來,登時頭痛萬分,趕緊勸架:“二郎,稍安勿躁!宋國公乃開國勳臣,亦是你的長輩,定要敬重有加。眼下亦是對事不對人,不許胡鬨!當前最為重要之事,自然是保住國祚正朔,除此之外,一切皆可放下。隻要帝國正朔不失,咱們便有得是時間實現心中宏偉誌向。勾踐臥薪嘗膽,韓信胯下之辱,一時之隱忍,又有何妨”
他也不願和談,堂堂帝國儲君最終卻要於叛軍化乾戈為玉帛,心中憋悶也就罷了,史書之上會如何描繪他這個軟弱可欺、苟延殘喘之人
然而眼下若是暢抒胸臆、快意恩仇,結局很可能便是東宮徹底覆亡,帝國正朔淪落,帝皇之位被屑小竊取。
父皇十餘載夙興夜寐、勵精圖治換來的輝煌盛世,必將一落千丈,再不複焉。
與之相比,莫說是低聲下氣與叛軍和談,便是讓他屈膝下跪又有何不可隻要能夠保住儲位,不久之後便能順利登基,到那個時候,身邊有李靖、房俊、李道宗、馬周等等賢良之臣,何愁大業不成
非隻是延續父皇貞觀之盛世,便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亦不是不可能。
古往今來,史書之上,隻以成敗論英雄,父皇“殺兄弑弟,逼父退位”尚且能夠得到天下臣民擁護愛戴,自己為了心中大業隱忍亦是,有何不可
房俊收斂怒氣,頷首不語。
蕭瑀見到房俊服軟,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也隱隱感到不自在。
太子的確是偏向自己喝叱房俊,但是那種神情語氣卻好似自家孩子與彆人家的孩子吵嘴打架,自然訓斥自家孩子……
李承乾看向蕭瑀,詢問道:“既然二郎不適合前往遊說英國公,宋國公認為誰人合適”
蕭瑀捋著胡須,沉吟未語。
這個前往遊說之人選地位、資曆要足夠高,否則難以壓住李績,而且口才伶俐、才思敏捷,方能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然沒法打動李績。而最為重要的,此人必須堅定支持和談,如此才能儘心竭力去說服李績,若是不肯全力以赴,甚至心中對和談有些許抵觸,反而壞事。
隻不過眼下東宮之內,軍方是不能指望的,幾乎所有武將都歸屬於李靖、房俊之麾下,對這兩人奉若神明、言聽計從,而這兩人偏偏就是和談最大的反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