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洎對局勢發展極為清醒。
李勣挾數十萬大軍之威,與關隴達成易儲之協議,覆亡東宮之後扶立魏王亦或晉王其中之一,使得李勣達到獨攬大權之目的。而關隴亦能保存勢力,無論如何也比與東宮和談強得多……屆時,東宮死無葬身之地!
隻要李勣“挾天子以令諸侯”,關隴門閥依舊屹立朝堂之上,他這個東宮心腹必將遭受無與倫比之打壓,什麼文官領袖、當朝宰輔,一生抱負將全部付諸東流……
劉洎怎能不驚、怎能不慌
反倒是素來被嘲諷“軟弱無擔當”的太子李承乾穩坐如山,瞅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劉洎,聲音沉穩:“劉侍中毋須驚惶,天還塌不下來,無妨。”
“呃……”
劉洎倉惶神情有如被定格一般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子。
這麼鎮定
張亮再這個時候入城吊唁已經足夠奇怪,又私下與長孫無忌會晤,顯然雙方九南陽段氏被剿滅一事有了進一步的和解與磋商,萬一因此達成同盟,大好局勢李勣陷入絕境。一旦東宮戰敗,依附於東宮的文臣武將門尚可“良禽擇木而棲”,身為太子卻絕無半分活路。
何以太子卻這般沉穩篤定
不對勁啊……
李承乾不再多看劉洎,此君能力還是有的,但功利之心他太重,性格過於浮躁,可用,但難堪大用。
對李君羨道:“嚴密關注關隴各方麵的一舉一動,稍有異常,即刻來報!去通知衛公、越國公前來議事。”
“喏。”
李君羨領命而去。
李承乾對劉洎招招手:“過來坐。”
然後讓內侍沏了一壺熱茶,為兩人斟茶。
劉洎這才驚魂甫定,看著鎮定自若的太子,心中有些羞愧難堪,坐在太子對麵垂頭不語。
李承乾呷了一口茶水,溫言道:“軍務之事,毋須劉侍中過多操心,自有衛公、越國公應對,此二人皆乃當世名將,睥睨四方、戰功赫赫,定能擊潰叛軍、化險為夷。劉侍中的任務還是在和談之上,多用些心,儘量爭取與關隴達成和談,如此消弭兵變,英國公那邊也隻能偃旗息鼓。”
劉洎頷首應命,同時心中鬱悶不解。
無論是東宮,亦或是關隴,乃至於李勣,此三方勢力皆一致認為和談乃是消弭兵變之關鍵,隻要東宮與關隴達成和談,固然各方都有所損失,但卻是目前最佳之策略。
然而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障礙擺在各方中間,阻止東宮與關隴達成和談,消弭兵變,使得這場兵變始終無法得到遏止,隻能繼續廝殺鏖戰下去……
到底是誰在阻止和談的進行
房俊
太子
似乎是,但似乎又不僅於此……
劉洎彷徨失神之際,李靖與房俊一先一後接受宣召而來。
施禮之後分彆落座,李承乾將李君羨奏秉之事複述一遍,末了,對二人道:“眼下還應以劉侍中商討和談為主,但亦要謹防叛軍拚死一搏,故而各軍都要嚴加戒備,萬勿予敵可乘之機。”
兩人一齊頷首,李靖沉聲道:“殿下放心,固然局勢有利,但軍中不敢有絲毫懈怠,所有軍隊枕戈待旦,嚴防死守,不曾有片刻疏忽。”
房俊也道:“玄武門外,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