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具裝鐵騎距離開遠門外敵營一裡的地方開始減速,為戰馬積蓄體力,待到距離一百丈的時候,開始全部加速。八千隻鐵蹄踩踏之下蹄聲轟鳴,連大地都微微顫抖,迎麵打來的細雨淋在臉上、身上,使得兵卒與戰馬儘皆興奮,迅速攀升至最為適合戰鬥的狀態。
高侃頂盔摜甲策騎疾馳,上身微微伏在馬背之上,瘋狂的催動胯下戰馬,將速度提升至極限,一馬當先的衝入亂成一團的敵營之中。
覆蓋鐵甲的戰馬龐大的身軀加上極限的速度產生巨大的衝擊力,試圖抵擋在麵前的敵軍稍有接觸便被撞飛出去,策騎衝鋒之間,手中橫刀狠狠劈砍,刀刃輕易割裂敵軍身體,戰馬向前飛馳,身後是斷裂的肢體以及飛濺的鮮血。
兩千鐵騎就這麼硬生生毫無花巧的衝入敵營之內,鐵蹄踐踏之處,敵軍哭爹喊娘倉惶逃竄,毫無抵抗之力,任憑具裝鐵騎在自己的陣列之內橫衝直撞,狂飆突襲!
半柱香不到,便已經殺透敵陣。
高侃催動戰馬,毫不停留,大聲喝道:“不可戀戰,這些潰軍交給後邊的步卒,汝等隨吾衝鋒!”
“喏!”
兩千戰士策馬緊隨在他身後,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應諾,風卷殘雲一般繼續向南直撲金光門,留下遍地狼藉的敵營。未等潰散逃竄的關隴軍隊緩過神,右屯衛的輕騎、步卒接踵而至,又是一通瘋狂衝殺,關隴兵卒慘嚎著四散潰逃,要麼蹲在地上丟掉兵刃就地投降……
前前後後不到小半個時辰,開遠門外萬餘關隴軍隊便被徹底擊潰,右屯衛大軍馬不停蹄,越過這處營地全速向南。
鐵蹄錚錚,穿營而過,猶如狂風掃落葉。
……
金光門外。
連綿無儘的營帳沿著漕河兩岸延展開去,密密麻麻不計其數。侯莫陳麟端坐大帳之內,麵對桌案上一摞摞好似小山一般的案牘文書,一雙眉毛擰了一個結,半點沒有榮升主帥、鎮守一方的喜悅。
關隴門閥舉兵起事半年來,非但遲遲不能攻陷太極宮覆亡東宮,反而屢遭敗績,各家門閥當中那些個成名已久的宿將幾乎凋零殆儘,正值壯年的那一茬沒有一個能夠堪當大任的,使得軍中表現優異的侯莫陳麟在宇文隴兵敗被俘之後被扶上主將之位,統禦金光門外數萬大軍。
原本,可以統禦如此之多的軍隊那得是十六衛大將軍的級彆,哪一個軍人不曾夢想著有這樣號令千軍萬馬的一日
然而自坐上這個位置,侯莫陳麟便沒有一日放鬆過……
數萬大軍屯駐於金光門外,可不僅僅是看上去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那麼簡單,每一日的人吃馬嚼、軍械糧秣,都需要他這個主將過問,尤其眼下整個關隴門閥極其缺糧,單單每天調度糧秣、左支右絀,便能讓他精疲力竭。
甚至於數萬大軍駐紮於漕河兩岸,每日裡產生的垃圾糞便被就近傾倒入漕河之內,使得這條長安城糧秣進出的水道汙染嚴重,簡直成了一條臭水溝。最嚴重的是如此之多的軍隊需要耗費大量飲水,從彆處運來是不可能的,隻能就近取水……然後就悲劇了,全天底下唯有右屯衛、水師兩支部隊嚴令軍中飲用開水,金光門外無以計數的關隴兵卒因為飲用臟水上吐下瀉,導致戰力下降、士氣不足、軍心不穩。
怎是一個焦頭爛額能夠形容
至於金光門的安全,侯莫陳麟倒是並未有多少擔心,雖然“沃野鎮私兵”悉數入城參預強攻太極宮,此刻金光門外隻剩下一群烏合之眾,可長安城三麵皆被關隴軍隊圍住,張士貴又封鎖了玄武門,諾大的長安城就好似一個巨大無比的甕,半點消息都飛不出去,房俊身在玄武門之北,如何知曉此間虛實
至於駐守潼關的大軍早已逗留多時,一直以來坐山觀虎鬥,冷眼看著長安城內鏖戰不休,即不發表立場,更不曾偏向任何一方,現在肯定還是漠不關心……就算關心長安戰事又能如何“沃野鎮私兵”加入攻城,使得城內關隴軍隊擁有了攻堅能力,沒到一天的功夫便連續攻陷重明門、承天門,殺向太極殿,整個太極宮的淪陷還遠麼
就算到那個時候房俊知曉了金光門的虛實又能如何
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