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夜色之下淅淅瀝瀝,這等天氣非但未讓兵卒感覺遭罪,反而於行軍之中感受清涼,身體愈發興奮起來。
前方輕騎兵被右屯衛阻擋被迫返回,消息在軍中傳開,左武衛上上下下頓時群情激奮!
“娘咧!這右屯衛吃錯藥了吧先前還跟關隴軍隊打生打死呢,一轉眼忽然護起來了”
“關隴反叛,謀朝篡位,十惡不赦,右屯衛這是助紂為虐啊!”
“真以為打了幾場勝仗,便是大唐第一強軍了敢攔住咱們左武衛的道路,簡直找死!”
“衝上去讓他們看看水才是大唐第一軍!”
……
麵對底下群情激奮的兵卒將領,程咬金坐在馬背上倒是淡定得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問道:“右侯衛現在何處”
身邊將領答道:“就在咱們東側,正在阻止渡過灞水,趕赴大雲寺。”
程咬金略作沉吟,下令道:“全軍前出,直抵右屯衛麵前列陣,距離一箭之地,擺出強攻的陣勢,但無本帥之軍令,任何人不得上前半步,更不準與右屯衛結陣!”
將領們愣了一下,有人不忿道:“右屯衛欺人太甚!咱們此來是抓捕屠殺崔家村莊的凶徒,他們憑什麼阻攔若是被他們擋住,大帥您可沒法交待啊!”
“咱不必怕他右屯衛,末將請命,率本部突襲其陣地,若不能一舉突破,提頭來見!”
“都給老子閉嘴!”
程咬金怒目圓瞪,喝叱道:“老子是大帥還是你們是大帥都給老子依令行事,誰若是違背軍令,軍法從事!”
“喏!”
一眾驕兵悍將不敢再言,雖然心中不忿右屯衛之跋扈,也隻能老老實實率領軍隊向前抵達右屯衛陣前一箭之地,然後列開陣勢,虎視眈眈的與右屯衛對峙,隨時可以發動突襲。
一時間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程咬金遙望右屯衛軍陣,心中卻對高侃甚為滿意:這小子心眼不少,摸不準左武衛虛實真假的情況下先阻攔這麼一下,若是左武衛這邊對關隴沒有必殺之心,無論如何鬨騰都不會當真發起進攻;反之,若即刻展開攻擊,高侃則會放開道路,任憑左武衛上山。
有前途。
……
另外一邊,尉遲恭心急火燎,他率領右侯衛自驪山南來,因為沿著灞水東岸行進,欲抵達大雲寺便需要橫渡灞水,而程咬金在灞水西側,隻需一直向南便可直抵灞水、滻水源頭處的大雲寺,所以雙方所需行軍的路程、時間皆不相同,若不能趕在程咬金前邊,則退守大雲寺的關隴殘餘危矣。
可另一方麵,他又不願意與左武衛直接開戰,那樣一來局勢便再無轉圜之餘地……
麾下兵卒就近搜集漁船、木板,在灞水上遊河道並不寬闊、但水流湍急的地方架設浮橋,而後軍隊踏上這道窄窄的浮橋橫渡灞水,繼續向大雲寺方向挺進。
隻不過浮橋太窄,大軍渡河速度太慢……
尉遲恭策騎留守灞水東岸,看著麾下部隊緩緩渡河,遠處一名斥候疾馳而來,到得近前稟報道:“啟稟大帥,左武衛已經抵達大雲寺山腳之下,但是被右屯衛攔住去路。”
尉遲恭精神一振,忙問道:“可是右屯衛主動攔截”
斥候回道:“正是,右屯衛已然結陣以待,且揚言無論是誰都休想越過他們上山,態度極其堅決。”
尉遲恭長長籲了一口氣,心放回肚子裡。
若是右屯衛能夠攔阻左武衛,無論什麼原因都是他願意見到的,那樣一來即保住了關隴勳貴們,又不至於同左武衛直接開戰,被徹徹底底的冠以“關隴叛逆”之罪名……
忽然,前方浮橋的另一端已經渡河的部隊爆發一陣騷亂,正在渡河的部隊也停下腳步。
尉遲恭一驚,忙對身邊親兵道:“速去查看!”
“喏!”
親兵策騎而出,沒過多久便返回,回稟道:“右屯衛派了一支騎兵前來,擋住咱們去路,放言不可渡河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衝突,請咱們留在灞水以東,否則將會阻擋咱們渡河。”
附近右侯衛眾將怒氣勃發,紛紛喝罵。
尉遲恭一擺手,將眾將的喝罵聲製止,抬頭看了看浮橋,沉聲道:“將渡河的部隊全部撤回,咱們就屯駐在這裡,待到局勢變動,再做打算。”
麾下眾將雖然不忿,卻也不敢違逆軍令,齊聲應下,去傳令將渡河的部隊撤回,而後就地安下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