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楞了一下,旋即讚道:“太子好魄力!”
太子雖然身負監國之權,但太子也隻是太子,與皇帝截然不同,違背太子詔令沒什麼事,頂多引起太子不滿記恨在心,可若是違逆皇帝之令,那便是叛國,更是謀逆。
太子不惜將所有事情都擺上台麵,冒著激怒李勣的風險,也要將登基繼位的過程大大縮短,很見魄力。
因為對於李勣來說,無數次隔岸觀火坐視東宮覆滅的行為早已令他得到太子之記恨,一旦太子順利登基,在山東世家、江南士族、關隴門閥的支持之下可一舉掌控朝堂,名正言順的對李勣施以製裁。
除非李勣起兵謀反,否則那麼去抵抗
即便是李勣不顧謀逆之名、不顧家族子孫敢做下叛國之事,可這數十萬東征大軍又有多少人會擁戴他,跟著他走上謀逆之路
所以李勣的選擇隻有兩個——要麼乖乖的表態擁護太子登基,以此換取太子有可能的諒解,要麼狠下心起兵謀逆,走上一條注定自取滅亡之路……
這是逼著李勣選一條路走下去,而不是任其擁兵不前、禍亂局勢。
當然,因為李勣之傾向一直未明,其立場更是不曾表露,太子以此等激烈之方式逼迫李勣表態,風險極大。
萬一李勣覺得他的利益並未得到滿足,且太子登基之後有可能對他極為不利,很可能走上一條與太子意願相悖的道路。
一旦各方混戰、戰火重燃,對太子極為不利。
心念電轉,程咬金問道:“德立此來,要我如何做”
“德立”是張行成的字,如今張行成已經致仕,布衣之身,程咬金以此顯示親近之意。
張行成對此未有表示,沉聲道:“各家的意思,是要盧國公能夠向後撤回春明門,阻止太子出城。”
“嗬!”
程咬金冷笑一聲,瞪大眼睛,不滿道:“阻止太子出城無論李勣如何決斷,無論關中亂成什麼樣,也無論你們這些人在背後如何謀劃……陛下已經駕崩了,有右屯衛、東宮六率在,有朝堂群臣以及關中百姓之擁護,太子登基繼位乃是必然,你們嘴皮子一動彈,就讓我去將未來皇帝堵在城門之內,不許其駕臨長安城外的土地一步你們這不僅是讓我去死,而且是讓我屍骨無存、斷子絕孫啊!絕無可能!”
張行成無語,哭笑不得道:“盧國公何必說得如此淒慘你乃山東一脈,如今更是咱們大力扶持之旗幟,咱們隻能盼著你更上一層樓,焉有眼睜睜看著你吃虧的道理此事沒有那麼嚴重,太子如此揚言,更多應該還是試探李勣之態度,本身並不會真正出城,畢竟不知咱們在爭取時間更多的掌控利益,太子也需要時間將朝堂上下肅清一遍,登基之前的準備尚需時日。”
皇權更迭,曆來都是天下間最為凶險之事,麵對天下至尊的權力之位,從來都伴隨著人世間最深沉的謀算與動蕩,根本不存在什麼名正言順、水到渠成,隻要一日未曾登上那個位置,鬥爭便無處不在。
如此情況之下,太子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整肅朝堂,將反對他的勢力全部清除出去,然後才能安安穩穩的登基繼位,否則或許隻是一個小人物也可能將登基大計破壞掉……
程咬金搖頭:“太子怎麼想是一回事,到底能否登上皇位則是另外一回事,在我看來太子登基十拿九穩,所以這個時候斷然不會去阻止太子,遭受太子記恨,將來一並清算之時,老子頂不住。”
張行成就明白了程咬金的意思,擺明了要好處嘛,不見兔子不撒鷹……
便歎氣道:“太子登基之後,兵部尚書的職位咱們是有機會拿下來的。”
程咬金瞪眼,嗤之以鼻:“就算要畫個大餅也得畫一個靠譜點的吧兵部尚書且不說這個職位在房俊口袋裡你們怎麼掏得出來,就算當真掏出來了,那兵部上上下下全是房俊的人馬,你讓老子去當一個光杆將軍不成再者說來,兵部尚書這個職位各方虎視眈眈,江南士族焉能任憑咱們攥在手裡”
麵對程咬金的討價還價以及質疑,張行成有些不耐煩了,淡然道:“盧國公彆忘了英國公說到底還是咱們山東一脈,固然有著自己的算盤,但等到太子登基、局勢穩定,他還是要站在咱們這一邊的。憑著咱們的底蘊實力,加上英國公的兵權,區區一個兵部尚書太子又豈會舍不得房俊若是鬨騰不朽,給他一個中書令又何妨名正言順的宰輔,換一個兵部尚書,傻子才不乾。”
中書令乃帝國宰輔,三省最高長官之一,在沒有丞相的體製之下,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之尊崇無可比擬。
在山東、江南兩地門閥大舉進入朝堂擁立太子的情況之下,以這樣一個崇高之位換取區區一個兵部尚書,太子又怎會不答應呢
太子要的是臉麵,是局勢穩定,是皇權穩固,山東世家要的則是切實的權力,雙方各取所需,太子可以用宰輔的職位來安撫房俊這樣的功臣,山東世家得到兵部這樣的實權部門,自然是兩廂得益、一拍即合。
程咬金捋著胡子,有些心動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