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麵色一緊:“後果很嚴重”
既然房俊不厭其煩、一再叮囑,顯然此事的後果有可能連太子都兜不住……
房俊鄭重點頭:“遠超你想象的嚴重,所以一定要注意,儘可能在這件事情當中摒棄立場,隻要是依令行事,任何人也不能以此對你進行攻訐、彈壓。”
李君羨頷首,心中卻難免狐疑。
眼下雖然局勢未穩,但關隴奄奄一息,山東、江南兩地門閥大舉入朝輔佐太子之格局已成,彼此之間相互爭權奪利並不能影響大局,太子登基已經無可阻擋。此等情形之下,若是連太子與房俊兩人尚且不呢給控製此案之進展趨勢,可想而知那股曾忠於李二陛下的勢力有多麼強大。
但是這怎麼可能
房俊見他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歎息一聲,道:“彆想那麼多,記得我說的話,快去辦事吧。”
“喏!”
李君羨不再多問,起身告辭,策騎回到“百騎司”大營,調兵遣將,開始徹底追查房陵公主女婿失蹤一案。
……
午時剛過,房俊便穿戴整齊,率領親兵直抵玄武門下,叫開城門進入太極宮。
入門之後,便見到張士貴一身常服,負手立於路旁,笑道:“二郎此次入宮,可是有要緊之事若不急,來陪老夫小酌兩杯。”
房俊看了看天色,翻身下馬,走向張士貴:“正好未用午膳,便蹭虢國公您一頓。”
既然張士貴特意等在這裡,必然是有話要說……
兩人進入內城值房,早有親兵端來酒菜,菜品不多,但很精致,兩壺美酒,淨手之後分彆落座,邊吃邊聊。
張士貴提杯敬了房俊一下,一飲而儘,放下酒杯之後一邊給房俊斟酒,一邊說道:“你要當心程咬金那個夯貨,山東世家這幾十年被隔離於中樞之外,備受打壓,心頭怨氣甚深,對於權力之執著熱衷,遠超你的想象。萬一他們不管不顧,極有可能命令程咬金阻止太子出城,甚至發動攻擊,一場大戰勢不可免,定要做好完全之防備,不容有失。”
他如今徹底站在東宮這邊,自然不希望太子出事,可山東、江南兩地門閥對於權力之貪婪,恐怕絕非太子、房俊、甚至李靖之揣度,萬一疏忽大意,那可就麻煩了。
房俊夾了口菜,回敬一杯,頷首道:“晚輩曉得,多謝虢國公提醒,還有一事需告知虢國公……”
遂將昨夜之事大略說了一遍。
張士貴悶頭喝酒,一言不發,隻是連乾三杯一口才也沒吃……
房俊尚要進攻覲見太子,隻喝了兩杯,便放下筷子。張士貴讓人將酒菜撤走,沏了兩杯茶,坐在書案旁慢慢喝著。
良久,房俊問道:“對於此事,虢國公有何看法”
朝野上下,論功勳張士貴排不上前五,但若是論及李二陛下之信任,張士貴堪稱第一,即便在貞觀初年之時,也遠在長孫無忌之上,否則斷然不會被委以宿衛宮禁之職。
故此,對於陛下身邊的那股神秘勢力,最為了解之人想必就是張士貴……
張士貴捧著茶杯,略作沉吟,這才說道:“不對勁啊,王瘦石對陛下自然無限忠誠,但從其種種行為來看,阻撓太子登基之意圖堅定不移,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當真隻是因為陛下的一封‘遺詔’且這份遺詔是否存在也存疑,陛下若在,易儲自在情理之中,因為陛下可以從容收拾易儲之後的爛攤子,可若是陛下不在,難道當真不顧中樞崩潰、天下大亂,也要留下一份遺詔命忠於他的臣子將易儲進行到底沒道理啊。”
儲君乃未來國主,為了將來順利接班,自冊立之日起便仿照朝堂中樞之架構組成東宮班底。朝野上下為了各自利益能夠在未來新君繼位之後得以延續甚至更進一步,自然競相依附東宮,使得東宮根基穩固、實力大漲。
所以,無論何時,易儲都會損害無數人的利益,即便再是雄才偉略之帝王也難以消除易儲所引發的劇烈動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輕易提上日程,更遑論是駕崩之後尚要留下易儲之遺詔
難道以李二陛下之英明神武,當真寧肯大唐陷入四分五裂甚至一朝崩頹之危險,亦要換掉他不看好的那個兒子
而後,張士貴沉聲說道:“應該稟明太子,就此事追查清楚,說不定王瘦石等人以陛下‘遺詔’為幌子,實則尚有彆的陰謀。”
房俊喝了口茶水,瞅了張士貴一眼,陰謀什麼的大抵是沒有的,不過隻要你有這份態度就行了……
“晚輩也正有此意,不過王瘦石等人實力強橫,一旦追查下去極易引發軒然大波,這太極宮的安危便十分重要,還要虢國公多多上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