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這些條件的人不多,但也絕對不少,畢竟李承乾是一個寬厚之人,不大講究帝王威儀,三品以上的官員若是有事覲見,李承乾隻要閒下來大抵都會見一見,很是平易近人。
會是誰呢?
李承乾瞅了一眼大殿門口肅立的李君羨,道:“這件事李將軍派人詳察吧。”
李君羨應下:“喏。”
這個任務很麻煩,畢竟附和條件的人很多,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如今長年四門、百餘裡坊皆軍事管製,雖然依舊不可避免有人擅自出入,但隻要人手足夠,一個一個的排查近兩日以來所接觸之人,很快就會有反饋。
內侍總管王德從門外走進來,走路雖然無聲,但腳下頻率極快,來到李承乾一側,低聲道:“陛下,中書令劉自覲見。”
李承乾蹙眉,略一遲疑,道:“宣。”
雖然對劉自幾次三番乾涉軍務有所不滿,但中書令已經是帝國最核心的領導層之一,該給的體麵還是得給。
“喏。”
王德退出。
李靖不滿道:“軍政分開,此乃陛下登基之初便定下的國策,雙方互不乾涉,各成一體,由陛下居中掌握,即可彰顯皇權,又能提升效率,避免扯皮推諉之事。劉自其人猖獗狂悖,時常乾涉軍務,導致軍政雙方隔閡日深,不能精誠合作增加內耗,其大罪也。”
他從來不是個背地裡打小報告之人,但是對於劉自去極為厭惡,認為對方隻是一個官僚,全無半分名臣之相,且心胸狹隘、唯利是圖,這樣的人放在中樞,必成禍患。
身為宰輔,即便堅持政見乃是必備之素質,但舉凡自己敵對之人的政見皆反駁,毫不考慮帝國利益,這樣的人坐上高位有害而無益。
李承乾擺擺手,道:“劉中書勤於政務、能力卓越,正是朕推行內政的得力臂助,衛公此言往後莫要提及。”
李靖默聲不語。
他之所以如此激烈的表達自己的態度,也不過是為了支持房俊而已,他自己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將解甲歸田,朝堂之上的事情與他何乾?
但既然往後房俊勢必要與劉自為首的文官扯皮,那麼自己能幫一點自然還是要幫一點……
須臾,一身官服的劉自快步入內。
“微臣見過陛下。”
“免禮,劉中書請入座。”
“謝陛下……在下見過諸位,有禮了。”
“客氣,客氣。”
相互寒暄兩句,劉自入座,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給身後的內侍,道:“啟稟陛下,昨夜有人自府外以弩箭將這封信投入府中,微臣不知信中內容,故而貿然拆開查看,才得知是委托微臣轉呈於陛下,微臣不敢擅專,隻能將信箋帶來,請陛下過目。”
武德殿中一片寂靜,諸人神情不一,但目光都似有若無的逗留在劉自身上。
剛才還要查看是誰與蕭瑀暗中勾結呢,一轉眼的功夫居然自己跳出來了……
李君羨站在大殿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一樁麻煩的差事忽然就沒了,心情挺不錯,卻沒有一絲半點表現出來。
李承乾看著劉自,默然無語,目光之中卻多有審視。
內侍將信箋放在禦桉之上。
劉自神情有些喟然,解釋道:“大抵是之前微臣曾在宋國公手下做事,積累了一些交情,使得宋國公願意相信微臣的為人,故此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予以托付。不過自宋國公叛逃之後,微臣與其絕無半分聯係,還請陛下明鑒。”
事實上,昨夜收到被弩箭送入府邸的信箋之後,劉自思考了小半個晚上,最終才決定將這封信送到陛下手中,畢竟與叛賊暗中聯絡這種事說不清道不明,萬一陛下生疑,即便不發作也好似一根刺藏在心裡,對他的信任大打折扣。
當然,他同時也將這份信箋抄錄了一份,派人送給晉王……
看著劉自一臉苦笑無奈,李承乾忠於收回目光,命人將信箋拆開,仔細觀閱。
看完之後,沉思片刻,擺手讓內侍將信箋交予李勣、李靖兩人傳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