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將李懷勤移交給李大誌,殷元徹底放鬆下來,就待告辭返回渭水之北彙合殷秦州,此後如何尚需商議。
李大誌卻將他流下來,言辭誠懇:“眼下暴雨傾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歇,且夜黑路難行,不妨稍微等一等,待到在下解決劉可滿,兄長可入玄武門診治傷處。兄長傷處頗多,失血嚴重,若再被雨水淋澆,恐留下後患。”
最怕的不是傷處本身,而是傷處有可能沾染的鐵毒以及汙染,這兩者最是厲害,即便輕微的傷口也可能危及性命,更何況殷元如此重傷還要在大雨之中奔走……
殷元此刻也難道力竭氣短,這是失血多過的征兆,隻得頷首道:“多謝,那在下就等一等。”
回頭在親兵之中掃視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負傷較輕的親兵,讓其騎馬返回渭水之北,將此間戰況以及自己留在玄武門治療的消息告知殷秦州。
李大誌不再多言,策騎向前。
叛軍已經被驅趕至玄武門下緊靠城牆的狹長地帶,此刻已經丟棄兵刃、蹲在地上,全無一絲一毫負隅頑抗之跡象,士氣依然低落至極點。
劉可滿被親兵攙扶著走出來,麵色頹然、垂頭喪氣,站在李大誌麵前道:“此戰已敗,不忍部下無謂之傷亡,還望將軍體諒這些兵卒皆乃大唐之虎賁,不予虐待,至於在下,敗軍之將,任憑處置。”
李大誌坐在馬背上點點頭,雖然不恥於劉可滿這般不忠不義為虎作倀的做法,但此刻不宜刺激他以及這些叛軍,遂溫言道:“正是這個道理,大家都是大唐軍人,何必同室操戈、自相殘殺?既然將軍已經棄械投降,吾斷然不會苛待,但是要委屈將軍一下,暫且將你捆綁收押,戰後送去請陛下發落,你意如何?”
“整改如此!”
劉可滿一腔壯誌在失敗麵前儘付東流,老老實實讓人捆綁了押解起來。
李大誌則下令將叛軍清點人數、分批看管,隻不過叛軍人數太多,隻能等著後續步卒趕上來之後交給步卒看押,但也讓隨軍郎中救治重傷員。
劉可滿有罪,卻不代表這些兵卒也有罪,身為軍人是很容易被將領所蠱惑、脅迫的,尤其是這種內戰,往往戰後除去首惡之人外,餘者既往不咎。
正如兩人之前所言,說到底都是大唐軍人……
……
不到半個時辰,後續的步卒終於姍姍來遲,李大誌將叛軍儘數交付看押,然後叫開玄武門,與孫仁師略作交流,便帶著五千騎兵自玄武門蜂擁而入,殺入太極宮。
*****
雨水自武德殿屋簷描繪著瑞獸花紋的滴水瓦一串串傾瀉而下,被屋簷下懸掛的燈籠橘紅色的光芒映照得晶瑩剔透,而後落在青磚鋪就的地麵上。
這種青磚上寬下窄的倒梯形,表麵光潔平整,但磚與磚之間的縫隙越向下就越寬闊,雨水滲入這些縫隙流去地下的暗渠,再分流至遍布整個皇宮的排水係統,最終彙入縱貫太極宮的各處水係。
故而雨勢雖大,卻隻見地麵的青壯被雨水衝刷得乾乾淨淨,隱隱反射著燈籠的光芒,卻無一處積水。
房俊踩著濕漉漉的青磚進入燈火輝煌的武德殿,殿內原本有些喧囂的聲音瞬間寧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他身上,這些目光的含義頗為複雜,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敬佩、有的厭惡……人間百態,不一而足。
時至眼下,縱然是素有“軍神”之稱的李靖,在對於戰局的影響之上也遠遠不及房俊,畢竟李靖引兵駐守春明門之外威懾各方門閥、駐軍,對於太極宮內的戰事鞭長莫及。
可以說中樞之存亡、陛下之生死,皆係於房俊一身。
如若最終平定兵變、剿滅叛軍,房俊居功至偉,放眼朝堂,除卻李勣之外,再無一人可與其並駕齊驅,即便李勣,其聖眷也遠遠無法與房俊相提並論。
群臣的目光有些恍惚,他們大多親眼見證了房俊從率誕無學的紈絝子弟一步步成長為朝廷重臣的過程,現在又要看著房俊穩穩當當的踏上“權臣”之路,自是感慨萬千、心潮起伏。
……
李承乾看著房俊穩步走上大殿,目光欣慰,卻也有幾分複雜。
身為君王,誰能不在乎皇權永固、手執日月呢?對於一個“權臣”的出現必然是心中抵觸的。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距離父皇的英明神武差距甚遠,想要當下這樣一個並未得到所有人擁戴的局勢之下坐穩皇位,就勢必要倚仗那些雄才偉略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