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內堂一片狼藉,李少康與中年文士被五花大綁摁在地上,兀自掙紮不休,劉仁願卻理也不理。
校尉上前,小聲道:“是否要好好審審這兩人的身份來曆,有沒有策劃刺殺房家大郎?”
“審個屁!”
劉仁願罵了一聲,這件事雖然落在他身上,卻避之唯恐不及,隻需將人都捉住,給房俊一個交待,其他能躲則躲,最好不要牽涉其中。
“仔細將這須彌山搜一遍,所有李少康的下屬、奴仆全部抓捕,用水師的艦船押赴回京,交由大帥發落。”
不是劉仁願推卸責任,隻是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涉及宗室,肯定不簡單,其中水太深,他把握不住,萬一亂來一氣壞了京中局勢,結果有可能比房遺直被刺殺更為嚴重。
“喏。”
唐軍兵卒對須彌山大張旗鼓的搜查,裡裡外外掘地三尺,還真就搜出好幾個李少康的奴仆,隻不過須彌山占地不小,且四通八達,唐軍人數不多做不到完全封鎖,一定會有人逃出去,同時將李少康被抓捕的消息泄露出去。
劉仁願顧不得那麼多,當先返回甘樫丘的軍營,探望房遺直。
……
大唐皇家水師的勢力範圍幾乎涵蓋整個東洋、南洋,但水師的艦炮射程有限,為了更好的保證帝國利益、更有效的控製各方勢力,所以采取駐軍這種方式提升威懾力。
簡而言之,將鋼刀直接架在各方勢力的脖子上,誰敢有所異動,誰威脅了大唐的利益,誰就要麵對大唐軍隊霹靂雷霆一般的進攻。
大唐軍隊在飛鳥京的駐地更換了好幾次,因為倭國政權不穩、數次兵變,整個飛鳥京損毀嚴重,而唐軍又不能常年駐紮太多軍隊,最終將軍營設置在甘樫丘。
這裡曾是蘇我家的封地,蘇我家在此營建了巨大的莊園,隻不過隨著蘇我家的一蹶不振,莊園被唐軍征用用作駐地,故而此處風景秀麗、莊園皆大唐風格,且俯瞰整個飛鳥京,一旦有什麼動靜,則可居高臨下俯衝而去,迅速掌控局勢。
劉仁願回來的時候,天上陰雲密布,稀稀落落的雪花飄落下來,由半山腰處的軍營回首看去,天香久山與橘寺之間,多武峰和甘樫丘、飛鳥川共同包圍的盆地儘收眼底,一座座宮殿錯落其間,這便是當下整個倭國的政治中心。
但劉仁願不屑一顧,很快轉過頭去。
這是一個連瓦片都屬於“高科技”的國都,除去飛鳥寺的屋頂采用瓦片之外,整個飛鳥京就沒有幾片瓦,因為倭國製作瓦片的工藝非常原始,需要大量材料、大量人工、耗時日久才能製作足夠京中宮殿所需之瓦片,以倭國的國力,這顯然很難。
不過隨著大唐各種技術的湧入,已經有不少倭國貴族打算廢棄飛鳥京,在南邊不遠處畝傍山、耳成山、香具山夾持而成的小平原上營建新的都城——都城的宮殿可以以瓦覆頂,很奢華……
最支持這一計劃的是新近頂替蘇我氏與大唐越走越近的物部氏,這個倭國極其古老的家族曾被蘇我氏幾乎滅族,在蘇我氏傾頹之後,又借助大唐的力量重新崛起。
而大唐之所以支持物部氏,隻因為物部氏的主張是“與睦鄰修好,共興共榮”,據說房俊在聽到這句口號的時候,稱讚物部氏“眼光卓越、孺子可教”。
當然,真正的原因是物部氏打算以全國的礦產作為抵押,向大唐借貸一筆包涵鐵器、弓箭、鎧甲等等在內折算高達數十萬貫的的錢款,並且組建一支軍隊,用以抵抗日益囂張且不斷侵略倭國土地的蝦夷人……
一個出賣國家資源換取彆國支持的傀儡政權,如何值得劉仁願這樣的大唐將領正眼相看?
……
蘇我家曾經稱霸倭國,連天皇的廢立都操之於手,所修建的莊園自然奢華無比、美輪美奐,亭台樓閣甚至屋內裝飾都完全照搬大唐風格,甚至就連屋頂的瓦片、鋪地的金磚都是從大唐采購而來。
正堂之內,房遺直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所幸弩箭並未淬毒,隻是一點皮肉之傷,但受到驚嚇,整個人懨懨的毫無精神,直至劉仁願進來才好一些。
“凶手是否捉到?”
房遺直很生氣,他雖然是個書呆子,卻並不代表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吭聲,尤其是自己無權無勢、與世無爭,居然還要被人刺殺,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仁願在他一旁坐下,先關切的詢問了傷勢,確認並無大礙之後徹底放心,聽到房遺直這般問,頓時一臉愁容,歎氣道:“捉倒是捉到了,隻不過事情很麻煩。”
房遺直不滿道:“大唐與倭國有條約在先,唐人在倭國境內無論發生何等意外,皆要依照唐律處置。現在有人刺殺於我,已然觸犯唐律,將軍自可將人犯捉拿而後以唐律處以極刑,有何為難之處?”
當初水師倚仗著船堅炮利橫行東洋、南洋,與各國簽署的條約當中基本都有這樣一條,“凡唐人涉及之案件,必須由大唐官方依照唐律予以處置”,按照房俊之言,這叫做“治外法權”,即唐人縱使在他國犯罪,也隻能由大唐依照唐律處置,當地國家無權審訊、判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