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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淹之後,賀蘭部再無傑出之人物,加上其根基已損、權勢不在,早已淪為末流,得知有人串聯關隴舊部或許有幾分可能,但假若當真有人暗中收攏甲胄、弓弩,絕無可能讓賀蘭楚石得知。現在賀蘭楚石瀕臨末路,希望戴罪立功,他說出的話又不太可能撒謊,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故意讓他知曉這些暗中之事,
可賀蘭楚石本身並無才能,賀蘭部也今非昔比,又有什麼值得旁人對他加以籠絡甚至以核心秘辛相告呢”
岑長倩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將心中懷疑直接道出。
玄奘沉默飲茶,充耳不聞。
房俊略微思索,頷首道:“這番猜測不無道理,賀蘭楚石有否供人串聯關隴舊部、收攏甲胄弓弩的是何人”“在下已經將賀蘭楚石送去‘百騎司’,此事若當真,那就涉及謀逆大案,並不在大帥您職權範圍之內,又何必牽涉其中,徒惹麻煩而且以我之見,此事未必
不是針對大帥,大帥既然將要趕赴鹽池整頓鹽務,何不早走一步、置身事外”現在的房俊不僅丟失了左右金吾衛的兵權,更是連一個正式的職務都沒有,“尚書右仆射”的官職更像是一個虛銜,他自己從未前往尚書省履任,李承乾也對
此不聞不問、樂見其成……
位置很是尷尬,還不如早早前往鹽池,脫離長安這個巨大的漩渦。
若是晚上一步,怕是想走也走不掉,所以岑長倩才快馬趕來通稟,以便於房俊早下決斷。
房俊對此予以認可:“那就這麼辦,下午我入宮覲見陛下,明日便離開長安趕往鹽池。”
見到房俊對自己很是認可、信重,岑長倩很興奮。房俊便向玄奘告辭:“凡夫俗子淪落紅塵,總是這般冗事纏身、不得自在,他日若是厭煩了這樣過日子,說不得就要削發剃度、皈依佛門,每日裡聽大師講經
、聞暮鼓晨鐘,倒也未必就不快活。”玄奘展顏一笑:“若當真有那麼一日,貧僧親自給越國公剃度,且收歸門下,未來由你繼承貧僧之衣缽,錢帛自然是沒有什麼可以繼承的,但最起碼這大慈恩
寺的主持方丈,旁人卻搶不走。”
岑長倩聽玄奘說的有趣,便笑起來,心想若當真有那麼一日,自家大帥說不得真就能成為天下佛門之領袖……
……兩人告辭出了大慈恩寺,策馬向南而行,岑長倩回頭望往山門上方露出來的大雁塔的塔尖,感慨道:“素聞玄奘大師性情堅毅、百折不撓之風格,以為是一位
不善言辭、迂腐古板的得道高僧,卻未想到這般平易近人、言談風趣。”
如此形象,實在是與玄奘的身份極不相稱。房俊策馬而行:“這才是真正看透世情的宗師,不縈於物、不拘於情,豈是那些裝模作樣滿口仁義道德的所謂大師可以相提並論任何事物發展到了頂點,都
會返璞歸真直指本心,事如此,人亦如此。”
岑長倩仔細想了想,頷首道:“確實如此,大帥現在也有這般風采。”
“滾蛋!”
房俊笑罵一句:“長本事了啊,小小年紀就鑽營逢迎拍馬之道,當心誤入歧途。”
岑長倩忙道:“在下此言出自本心,絕無諂媚溜須之意!心底對大帥的景仰更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說得好,繼續不要停,由此直抵承天門下若敢停頓,軍法伺候!”
“啊這……”
岑長倩大囧。
禦書房內,李承乾喝著茶水聽取了李君羨的稟報,略一沉吟,問道:“你覺得此事有幾分真、幾分假”
李君羨很是謹慎,搖頭道:“微臣猜測什麼都沒用,此事乾係重大,定要好生偵查才行。”
這種事怎麼猜都是錯的……李承乾點點頭,歎了一口氣:“朕繼任已經兩年,大規模的叛亂也已經發生了兩次,可還是有人不甘於朕坐在皇位之上,不惜動搖江山社稷、血流成河也要將
朕掀翻下去……難道當真是朕天怒人怨、不似人君”
他本就是內心極為敏感之人,對待關於自己的一切評價都極為在意,“唾麵自乾”“一意孤行”之類的評語從來都與他無關。而最應該支持他登上皇位的宗室一而再、再而三的發動叛亂、兵諫,嚴重影響到他的自信心,使他對自己產生嚴重懷疑,否則如何解釋所有人都要試圖將他
掀翻趕下台取而代之
李君羨恭聲道:“陛下乃千古未有之仁君,待人以誠、待事以實,或也正因如此,有些人覺得君子可欺之以方,實在尋常。”這是好話,但未必真實,真實的情況是隻要攸關於皇位、隻要讓人覺得有那麼一絲一毫可以覬覦皇位的機會,就會有人甘冒奇險、孤注一擲,去博取那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