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反問:“人臣有忠奸、有良愚,可振國興邦,亦可禍國殃民,難道皇帝就不是?”
李客師閉上嘴巴,心內巨浪滔天。
這些人都瘋了不成?這等話也能宣之於口,對於皇權可還有一絲半分的敬畏之心?
也難怪,單反對皇權還有幾分敬畏,也不能做出增設“樞密院”從皇帝手中侵奪軍權這種“不臣之舉”……
他看向兄長李靖,知道自己不可能勸諫兄長,隻能指望兄長不要參合進去,以免泥足深陷、惹禍上身。
李靖目光幽深,思忖良久,終於緩緩點頭:“若能在此番事業上儘一份力,此生無憾矣。”
李客師急了,忙道:“大兄,三思啊!”李靖擺擺手,不以為意道:“我知你的擔憂,但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若當真能夠消弭隱患弊端促使帝國長長久久,使得天下百姓免於戰亂,豈能因個
人之安危榮辱而躊躇不前呢?吾輩軍人之所以鏖戰沙場,最終的目的是為了以戰止戰,天下無戰事,才是吾輩的最高榮耀。”
他這一生隻是看不清形勢、辦不明白事情,但絕對不怕事。
人生區區幾十載,冬去春不來、人無再少年,到了他如今這風燭殘年,還有什麼好怕呢?
至於兒孫……兒孫自有兒孫福,未必管得了那麼多。
打了大半輩子仗,兵勢常勝、未有敗績,但是在政治上的短視、愚鈍令他飽受摧殘,聲譽不佳,尚不知史書之上對他評價如何,想來也不會頗多褒讚。
臨老若能做出一件功在千秋之事,或許可以扭轉評價,將來蓋棺定論之時,能夠一個美諡,流芳百世。
“忠武”不敢想,但隻要能有一個“忠”字,便不枉這一生……
而李勣親自登門懇請自己出山,正是委婉的表達必將全力消除他的後顧之憂,儘全力維護他的身後之事,如此,還有什麼好擔憂呢?
李勣果然拍了拍李靖的手背,溫言道:“衛公隻需獻計獻策、集思廣益,其餘諸事,不必擔憂。”
沒有什麼情真意切的保證,更沒有熱血激昂的鼓動,簡簡單單一句話,令李靖極為心安。
他知道既然李勣說出這句話,那麼除非李勣死去,必然不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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