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將樓台宮闕籠罩其中,燈火輝映之下,東宮之內一片祥和。
晚膳食用了東海送來的海鮮,太子李象吃得肚子滾圓,皇後蘇氏不敢讓他早睡,看著他在宮內來回走動消食,長樂公主洗漱之後自去照顧兒子鹿兒,晉陽公主閒著無聊,忽然想起麗正殿內還有一支潛伏著的“神機營”,便招來內侍,問道“東海送來的海鮮還有多少?”
“回殿下,如今往來交通不易,所以每一次華亭鎮那邊送來海鮮都很大量,尚餘下許多,奴婢已經讓人窖藏起來,不過若不能近兩日食用,恐會變質。”
晉陽公主端坐在繡墩上,櫻桃也似的小口輕啟“無需窖藏了,全部都烹製了,給‘神機營’的將士們用作宵夜吧。”
這內侍是皇後的心腹,自然知曉麗正殿內潛藏了一支部隊之事,聞言連忙應下“喏,奴婢這就讓人烹製。”
“嗯,速速去吧。”
晉陽公主嗯了一聲,旋即又道“烹製好了過來通知一聲,本宮與你同去慰問一二,這些學子入宮護佑太子,勞苦功高,可本宮還未見過呢。”
“喏。”
內侍退去。
晉陽公主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纖手如蘭、姿態優雅,腰肢纖細、背脊挺直,青絲如雲、螓首鵝頸,嬌小纖瘦的身姿充滿了端莊、嫻雅的風韻。
之所以要前去“慰問一二”,自然是邀買人心。
這支“神機營”的統領是岑長倩,已故中書令、江陵縣子岑文本的侄子,自幼養在膝下以作傳人,在文官係統之內根基深厚,又是出身書院、受到房俊大力提拔,甫一入仕便擔任左金吾衛長史,儼然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不過這些都不是晉陽公主願意“禮賢下士”的原因,真正的原因隻在於岑長倩乃是房俊的心腹肱骨,在房俊的小圈子之內前途無量。
欲征服姐夫,就要先征服他身邊的人,否則關鍵時刻誰會替自己說話?
對景的時候,似岑長倩這樣的心腹麾下給自己說句話,固然不能左右姐夫的決斷,也一定能起到不可估量的影響……
這個年代缺乏調料,食物的烹製方式自然很是簡單,尤其是海鮮講究一個鮮美可口、原滋原味,所以烹製起來很快,隻不過百餘人的夥食卻不是個容易事。
半個時辰之後,內侍來報,海鮮已經烹製完畢,他又擅自做主增添了菜肴,湊足了百人的夥食份額。
晉陽公主便起身,帶著一大群內侍、宮女浩浩蕩蕩的去往後邊幾處偏殿。
“神機營”潛藏麗正殿乃是絕密之事,可畢竟這麼多人藏匿其中,日常生活很難不露出馬腳,故而皇後尋找借口大肆增加麗正殿的奴仆宮女人數,又對外嚴格保密。
此時的麗正殿,儼然東宮的“宮中之宮”……
岑長倩已經得知晉陽公主賜下宵夜之事,故而帶著十餘個書院學子等在偏殿廊下。
眼前大雪紛紛,宮殿的屋脊隱在暗夜之中,重簷被燈籠的光芒映照,投下一片暗影。
雪粉簌簌落下,一抹絳色俏麗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一頭青絲盤成一個發髻,插滿珠翠,修長的脖頸宛如天鵝,襦裙之外披著一件絳色的鬥篷,雪白的毛領映襯得肌膚瑩白如玉,步履輕盈的踩著地上厚厚的積雪,儀態端莊、款款而來。
到得近前,廊下燈籠映照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眉目如畫、麗質天成。
岑長倩趕緊率領其餘十多名書院學子走出廊下,在雪地之中單膝下跪,口中道“臣等覲見公主殿下。”
晉陽公主止住腳步,儀態嫻雅、櫻唇開啟,嗓音清脆有如珠落玉盤“諸位愛卿免禮平身。”
“謝殿下!”
岑長倩等人起身,側過身站成一排,神情恭謹。
大唐公主的名聲素來不是太好,導致諸多功勳之家多不願尚公主,但晉陽公主顯然不在其列。早在太宗皇帝之時,晉陽公主的名聲便早已顯達於朝臣之間,這位小公主不僅天資聰穎、秀外慧中,且心腸柔軟、性格良善,多次為文武大臣們求情。
據說盛怒之下的李二陛下無人可製,但唯有晉陽公主可以勸慰一二,往往三言兩語、言談淺笑之間,李二陛下的怒火便悄然化解,任憑大臣們犯下錯誤,最終也一笑了之。
故而晉陽公主在文臣武將之間的風評甚佳。
另外,書院學子對房俊的崇敬無以複加,視其為畢生追逐之標杆,而有關於房俊與晉陽公主之間極為親厚的關係,所以書院學子皆視晉陽公主為“自家人”,天然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