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仁語氣平平,臉上也看不出啥來,隻心裡翻江倒海。
他媳婦才因為老二被罰了跪祠堂,還要賠銀子給老二。
可結果呢?
嗬!
老二夠可以的!
一副可憐巴巴的說著自己的果糖營生被壞了做不了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隔夜就說出有木盒生意做,還能請這麼多族人幫工,多大的能耐?
如此昨兒為啥不說出來?真是好深的心思!
要是昨兒就說出來,他媳婦又咋會被罰得這麼重?
老二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銀子,照他說,就不該還!
李老爹聽著他這番話,看了他的半晌,隻道:“那你明兒帶著榮鬆去就行了,榮柏後兒個上老二家做活一樣的。”
李繼仁立即就接了嘴,“榮柏不去!”
聽得他這話,李老爹可算是對出味來了,老大這是啥意思?不想去老二家做工?咋的?老二咋得罪他了?
“為啥不去?”他問。
李繼仁甕聲甕氣道:“去城裡找短工也是一樣的,族裡不是很多人都想去?隨便讓人替了就行。”
瞧先才族人們簇著老二那樣子,嗬,好像老二發了多大的財是啥地主大戶似的!
還有老三老四剛剛那舔老二的德行,都巴結老二呢,他倒要看看,老二這生意能做成個啥樣?
他有誌氣,可不沾老二這份光。
李老爹呼吸都急促了些,一旁的老袁氏見他臉色不對,先一步出了聲,“你明兒帶榮鬆先去城裡找找看,能找到再說,找不到,榮柏還是上他二叔家做工去,一天三十文,一個月也是六錢銀了,都娶媳婦的人了,手裡不攢積點銀子咋行。”
李繼仁聽著這話,抿了抿嘴,沒再說話,也不說應不應的事。
李繼富和李繼貴的房子都竣了工,進火就是這幾天的事,昨兒個就都先搬了過去,免得聽吳氏那份陰陽怪氣。
是以,老宅這邊就徹底隻是李繼仁這房人和李老爹兩老了。
吳氏跪祠堂去了,早飯就是江氏和萬氏做的。
這晌午飯到點了,老袁氏便要讓楊桃去盛了苞穀麵煮菜糊糊。
楊桃應聲就拿了陶盆往倉房去。
就在上東屋簷階底下坐著編補破了一個洞的撮箕的李繼仁便揚了聲,“少做一人的,我不吃。”
楊桃站定腳步,望過去,關心道:“爹,您咋不吃?”
李繼仁聲音仍舊揚著,憂心忡忡:“現家裡欠著債呢,我少吃一頓兩頓,省點口糧。”
堂屋裡本就還在氣悶的李老爹聽得這話,腦子裡就是嗡的一下,旋即拔腿幾步往門口來,張嘴就道:“既這個樣,那晌午飯就乾脆彆做了,咱都不吃了,省著!”
李繼仁忙即起了身,看向李老爹道:“爹,這咋行?兒子咋能不讓你吃飯?該被族裡戳脊梁骨,讓族長族規處置了!”
說罷,便即看向楊桃,“做!爹吃,快做去吧。”
楊桃看看自家爹,又看看爺爺的,繼續往倉房去了。
這個晌午飯是做了,可吃得卻是不那麼得勁的,李老爹壓根就吃不下,老袁氏也沒多少胃口。
其他人見他們二老不吃,也沒敢敞開了肚子呼呼大吃,如此這飯還不如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