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料理屋還提供藝人來輕歌曼舞的表演助興,這頓會席料理又是五菜兩湯的較高規格。
什麼高湯、生魚片、燒烤、煮菜、油炸食品、羹類、拌菜、米飯、味曾湯、泡菜、水果等一應俱全。
這些造型華麗,擺盤精美的膳食,就像壇宮飯莊擺的官席,一道菜一道菜慢慢的上。
結果這頓飯竟然慢慢悠悠吃了兩三個小時。
在小田課長頻頻勸酒下,寧衛民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好不容易堅持到十點多,終於到達了宴請的尾聲。
此時的寧衛民已經感覺到說話磕巴,腳底拌蒜了。
他自己心知已經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為了不丟人現眼,明明很動心很期待著。
可麵對石川提議,去銀座找個酒吧繼續享樂的邀請,也不能不狠心做了敬謝不敏的拒絕。
隻是再三感謝款待,硬道貌岸然的上車,回酒店去了。
結果硬撐著剛剛回到房間後,就吐了。
最後連澡也沒洗,隻是刷了個牙,就臭烘烘的睡了。
這就是寧衛民醒來後,會感到身體不適,如此難受的全部原因。
說實話,回憶起昨天的經過始末,寧衛民這會兒其實已經不僅僅是頭疼,心也很痛。
他為昨天錯失胡天胡地一條龍套餐的大好良機,是痛徹心扉,追悔莫及呀。
要不是對溫和的清酒缺乏應有戒心,最後弄得有心無力,弄不好就能報了日本鬼子的仇了。
那可是傳說中的銀座啊!
據說是連媽媽桑都很漂亮的地方!
看昨天的意思,連這樣摸小手的風月享受,石川監事也是肯付賬的。
也就是說,今兒醒來應該是身邊躺著一個……不!倆東洋妹子才對呢!
哎呀,隻能說小日本鬼子太雞賊,太狡猾了。
就衝小田昨天那麼勸我的酒,這不是誠心灌我嗎?
是不是原本就打算看我出醜,或是這麼打算來省錢的呢?
不能不說,寧衛民這個有點拉不出屎賴茅房想法,還是有點道理的。
因為就在他毫不客氣的打了客房服務的電話,要了一套豐盛的美式早餐。
然後跑到浴室去洗澡的時候。
在花灑熱水的衝洗下,他的腦子清楚了不少。
之後,他越想昨天的事兒,就覺得疑點越多。
不為彆的,這樣的破費又熱情的款待確實太過了點。
是,對方接待的規格是很高。
但是,他要真覺得自己值這個規格那就錯了。
對他的身份而言,這實在屬於超格待遇了,要是換成宋華桂還差不多。
不光是錢的問題,還有年齡和身份的問題。
以他初到此地膚淺的觀察,都能看出日本社會各方各麵等級森嚴。
哪怕是皮爾卡頓這樣的外資企業裡,也仍然保持著濃重的封建意識。
無論從穀口主任對待兩個前台小姐,還是從小田課長對待穀口如驅使一條狗,他又像條狗一樣的伺候著石川監事來看,都能感覺到懸殊的階級差異。
所以越是這樣,越是受到兩個年歲遠超自己的日本分公司高層的青睞,寧衛民就心裡不踏實。
住這麼好的飯店?到這麼好的地兒吃飯?後麵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安排呢?
這麼痛快就扔給我幾塊肉骨頭,很有上流社會風度嘛。
可人家憑什麼啊?
世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人家肯對他這樣,那肯定覺得他身上有值得投入的東西。
那到底是惦記他什麼呢?
這個問題要搞不清楚,他要是不能給對方想要的東西。
那這個規格的招待,就不是什麼好事了,隻能會把他推向極端。
要麼最後讓他自卑,要麼讓他像個貪便宜的小市儈,根本不給他恰如其分的選擇。
而且即便是他看透了這一點,人家待他好總沒錯,他連訴苦都找不著地方。
在這個地界啊,不是他給人家過篩子,而是人家給他過篩子。
本來還能有點自信,可經這倆老陰b這麼一關懷,也就摧殘得差不多了。
沒錯,人的好多賤東西都是骨子裡生的。
隻要是人,吃五穀雜糧,就扔不掉。
昨天他確實是有點得意忘形了,麵對糖衣炮彈,這樣的愚蠢行為決不能再犯!
得三思後行才是啊!
正想到這會兒,房門的鈴聲響了。
寧衛民隔著浴室聽見,趕緊關上龍頭,答應了一聲,“秋逗嗎待”。
隨後用毛巾大致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穿上浴衣就走出來開門。
他以為是自己的早餐送到了,可結果打開房間的門,卻倍感尷尬。
因為門口站著一位容貌美豔,身形苗條的妙齡女郎。
製服絲襪大長腿,一米七五的個頭,猛一看居然和天海佑希很像,一派禦姐風範!
見到他這副尊榮,那禦姐自然嚇了一跳,不知是害羞還是尷尬,輕咳一聲。
然後不卑不吭的低頭鞠躬。
“您好。我是皮爾卡頓日本株式會社的香川凜子。小田課長派我來,幫您處理在東京的一切庶務……”
我操!美人計啊!
不虧兩個老陰b,這麼輕易就看穿我的弱點了!
再……再這樣,我……我可就將計就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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