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班,楊小濤看看天色,便騎車趕往四合院。
一路上,行人匆匆,灰色的土牆在陰沉的天色下邊的凝重。
一群孩子在胡同裡打鬨,不時抱在一起摔著跟頭,還有的在牆角邊蹲著看搬家,新奇不已。
現在城裡教育資源不足,孩子生了一大堆,又倡導公平教育,教育資源平均下來,大家都一樣,也沒有後世那種學區房,所以隻要是適齡的大部分都會上學。
這樣下來,教室不夠用的,就隻能讓學生分成兩波,上半天學。
這些孩子就是上午上學,下午散養的代表。
心裡想著農莊裡的孩子,若是明年再多些,也隻能跟城裡一樣,半耕半讀了。
心裡想著,腳步不停。
剛回到家裡,收拾一番,天上黑雲已經壓下來,風開始停滯,天與地的中間,悶的人能出汗。
一副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
中院
賈張氏坐在門口拿著蒲扇扇著,等著秦淮茹。
往常這個時候秦淮茹早回來了,結果現在全家人都等著吃飯,等著帶回來的饅頭,卻死活不見人影。
屋子裡,棒梗累的躺在床上,一個勁的喊餓。
自從被街道辦要求勞動後,棒梗的飯量就跟無底洞似的,一天比一天能吃。
現在一個人吃一個饅頭還得再加兩個窩窩頭,沒有油水的日子,吃的更多。
“奶,媽怎麼還沒回來?”
“好餓啊!”
棒梗翻身起來,一旁的小當也捂著肚子。
“誰知道死哪浪去了。都快下雨了,也不知道家裡人還餓著肚子。”
賈張氏肚子咕咕響,沒好氣的說著。
“那家裡有吃的嗎?”
“幾個涼窩窩頭,你餓了就先吃!”
賈張氏指著鍋台上的三個窩窩頭,棒梗搖頭他要等著吃饅頭。
小當卻是走過去,將兩個窩窩頭拿著吃起來。
她知道,即便媽拿回來饅頭,也沒她的份。
以前還能跟奶奶分一半吃,後來哥哥吃不飽了,她的份量就逐漸減少。
最後,隻有可憐的兩口。
相反的,奶奶的一半從來沒減少。
啊……
啊……
床上,小槐花突然哭起來。
賈張氏跑過去看了下,是餓得。
“小兔崽子賠錢貨,哭什麼哭?我真是欠你的。”
“給這家裡做牛做馬,伺候走了婆婆,又拖拉養大兒子,現在還要伺候你個小的,我這輩子就沒一天舒服日子啊!”
賈張氏嘴裡罵著,棒梗也不在意,反正這家裡,就他一個男人,沒了他,誰養老?
前院
許大茂拎著一條豬大腸樂嗬嗬的走進來,一進門就看到閻阜貴坐在門檻上唉聲歎氣。
灰色的門框,一個單薄的老頭子麵色惆悵的坐在那裡,怎麼看都覺得淒涼。
許大茂眼珠子一轉,湊到閻阜貴跟前。
“閻大爺,涼快著呢?”
“大茂!回來了!”
閻阜貴應承一句,畢竟那閻大爺的稱呼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可看到許大茂手上拎著的豬大腸,又補了一句,“伱這一個人,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嘿!”
許大茂坐在一旁,心理冷哼,老子一個人還不是被你們給逼的。
“一個人也挺好,想吃啥吃啥,沒有養兒子的拖累,心事少。”
閻阜貴不說話了,他家最近鬨騰的動靜不小。
閻解成夫妻倆不交錢了,以後這口子開了,後麵的仨小跟著學,他們老兩口咋養老?
見閻阜貴沉默,許大茂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半盒煙,遞給閻阜貴一支。
閻阜貴伸手拒絕,哪有心情吸煙,何況還是許大茂的。
現在,聞著身邊那味,沒趕他就不錯了。
許大茂卻是拿出火柴,嗤的一聲點燃,大口吸著,片刻後半支煙就成了煙灰。
“許大茂,你有事就說,沒事趕緊回家洗洗去,彆在這裡埋汰人。”
“嘿,閻大爺,還真有事。”閻阜貴將煙灰抖掉,“我啊,今個可是替你們家出了口惡氣。”
“惡氣?什麼惡氣?我們家可沒有受惡,你少胡說。”
許大茂嘿嘿一笑,湊到閻阜貴跟前小聲說道,“今天我……”
隨著許大茂的訴說,閻阜貴的臉上露出笑容,最後更是哈哈大笑。
“大茂,你這事,做的夠格!”
“這種事情,發現了就要堅決製止,絕不姑息。”
“那當然了,咱們一樣,都是嫉惡如仇的性子,眼裡揉不得沙子。”
許大茂起身,“閻大爺,要下雨了,我先回了。”
“好!”
閻阜貴站起來相送,等許大茂過了垂花門,閻阜貴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誰跟你一樣!不要臉的家夥!”
轉身,“孩她媽,好消息,好消息!”
“呸!”
許大茂同樣吐在牆上,“老子就是用你的錢,氣死你。”
轟隆隆
低沉的雷聲傳來,仿佛在告訴眾人雨水要來了。
片刻後,豆子般的雨點搭在地上,噗噗的不斷響起。
院子裡,成熟的西紅柿黃瓜都被楊小濤摘了,此刻剩下的秧苗正迎接著大自然的恩賜。
啪啪啪
噗噗噗
雨滴不斷降落,很快就連成了線,就像織布機一般,一根根絲線直立落下,成了線林。
天地一片黑暗,不時竄出來的閃電照亮周圍,如同俏皮的孩子,東一下西一下的毫無規律。
整個四合院在這場雷雨中變得沉默。
不論是前院閻阜貴家的幸災樂禍,還是中院裡賈張氏的咒罵,亦或者是後院裡許大茂的得意。
都在這雨水中,洗刷乾淨。
“下雨天,好睡覺啊!”
楊小濤把書桌前的窗戶撐開,露出的空立馬被水占據,屋子裡的濕度迅速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