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中,杜乘鋒和火德星君相對而坐,兩邊都是一臉晦氣。
由於是熟人的緣故,杜乘鋒這邊也就乾脆把酒錢付了,反正無非就是多添個杯子的事情,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可誰能想到他這表示友好的舉動,反而讓火德星君更加生氣了,這赤發紅髯的老頭甚至差點再一次跟他打起來。
“不是,付賬也是錯了?”
杜乘鋒百思不得其解,這老頭都是大能了,怎麼還玩吃飯不給錢這一套?
但隨著火德星君的講述,杜乘鋒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火德星君眼下的狀態,跟他其實差不多,他這邊一方麵是沒找到自己合適的道路,另一方麵也是被死意有點影響,所以才會選擇下來轉轉,而火德星君這邊,卻是因為之前被那釣叟傷了一次,所以也需要出來轉轉,從而彌補心境上的破損。
而眼下這吃飯不給錢,就是火德星君給自己選的路子。
又或者說,是這條路子的初始。
半空中的屍骸士兵渾身顫動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如此的戰力,不管隱藏在暗處的那個存在到底是不是鬼,顯然都是不太敢動的。
“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命苦,因為有了點姿色,就被這王員外設計破了家,隨後強娶了過來,過了門之後又不被大婦所容,結果就……”
“也罷,今天遇到你也算是老夫倒黴,算了,老夫繼續找事情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下次彆再妨礙老夫做事了。”
“哎呦!”
“老夫眼下心境受損,出不了全力,在這個時候決鬥,你小子是不是有點不講武德?”
杜乘鋒一把便掐住了那屍骸士兵的脖子,隨手便將其拎在了半空。
“誤會,都是誤會。”
出乎杜乘鋒的預料,他居然真的看到了鬼。
不過在整個過程中,他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使用那些過於超凡的力量。
就比如杜乘鋒眼下這樣,雖然辦法是有了,但他自己卻仍舊是一副漫無目的的狀態,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是要在這凡間,尋找點自己能相信和堅持下去的東西,可就像當初他在魚塘旁邊枯坐的時候一樣,他也不知道到底該從哪入手。
杜乘鋒回想起那郊狼之前說的話,再對比眼下這火德星君的行徑,杜乘鋒大概總結出了一些路數。
如果再算上這一身銅皮鐵骨,雖然這隻能算是鋼鐵之軀的弱化版本,但也已經不是什麼煞氣高手能傷到的了,這也就意味著,就算是所謂的超一流高手來了,他這邊恐怕也能隻靠拳腳就將其打翻。
然而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於是他還是悄悄跟著火德星君走了兩條街,隨後直接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裡,將那火德星君套了麻袋,揍了一頓。
也就是這個時候,杜乘鋒才知道,這屍骸士兵來這裡,不是沒有理由的——原來那王員外家裡死了的小妾,本是這屍骸士兵的血脈後裔,而這屍骸士兵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一眼自己的後代過得好不好。
挨了一頓胖揍的火德星君爬了起來,他能感知到這是誰乾的,可就在他起身想要還手的時候,杜乘鋒這邊卻已經直接跑得沒影了。
這樣想著,杜乘鋒便開始四下打聽一些奇聞軼事。
“你也彆讓我再碰見你,再碰見你的話,把你早晨飯給伱打出來。”
計劃很豐滿,但執行起來就完全不是這回事了,這立誌要當一陣大魔王的火德星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套仇恨連鎖的操作還沒起步,就直接被突然冒出來的杜乘鋒給摁住了。
想到這裡的杜乘鋒不禁連連點頭,這還真是個好辦法。
杜乘鋒一臉的晦氣,他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個事情。
“要不……還是從興趣入手?”
事實上在出手的時候,他心中已經隱隱有點感覺了,那時的他一度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將行俠仗義作為自己行動的方針,起碼這個理念能撐一陣子——可誰能想到被他逮捕的居然是個熟人,這個熟人居然還是個大能。
酒錢給了,甚至連打人的湯藥費都一並給了,杜乘鋒處理起事情來從來都是麵麵俱到的。
“好起來了,這次是好起來了。”
一味的訴諸於力量,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你也看到了,剛才那麼多人圍著老夫打,但是全都被老夫打趴下了。”
說到這裡,王員外已然泣不成聲。
又或者說,這其實不太能算是鬼,雖然對方那頂盔摜甲之下的身軀,確實是一具屍骸沒錯,但這副屍骸士兵的模樣,他卻怎麼看都覺得有點眼熟。
或許是他運氣足夠好的緣故,還真給他打聽到一個事情——這是鎮子上王員外家裡發出來的告示,說是家裡鬨鬼,擾得家宅不寧,所以想要找高人幫忙收拾一下。
“意思是這鬼還能殺人。”
杜乘鋒這樣想著。
這種事一般都是找和尚道士之類的,但有些時候,煞氣高手實際上也能做得來,畢竟這些被煞氣入了腦子的武瘋子們,大多都是不怕鬼的,他們覺得自己手中的煞氣兵刃連活人都殺得,死鬼自然也是一樣殺。
杜乘鋒的臉色也頗為難看,但他還是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畢竟他確實有武德,也不會趁人之危。
“甚至連我那女兒,我那苦命的女兒也……”
“嘶……”
一口酒喝下去,火德星君臉上寫滿了憤懣。
白天的時候,鬼自然是不鬨的,於是杜乘鋒乾脆一直等到了半夜——而在這個過程中,沒什麼事乾的杜乘鋒便也開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個人發展規劃,眼下既然有了一個好的開頭,那他或許可以順著這條路子往下走,頂著這個降妖除魔的身份,去解決各地的奇聞軼事。
杜乘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還有你身上這刀砍出來的痕跡……我是不是劈過你?”
杜乘鋒不禁抬頭看向了房梁的方向。
說到這裡,鄭七星也是一臉唏噓。
可誰能想到,這屍骸士兵被帶回來,遠遠的看上這一眼時,正好看到了王員外的正妻,帶著人將這小妾活活打死的場景。
說到底,他們是下來修複心境的,而他們選擇的環境,也是他們用來修複心境的場地——又或者換個更容易理解的話來說,周圍的環境,就相當於炒菜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