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問到的忘憂鄉人皺了皺眉。
“哦你說買東西啊,我們已經不買東西了,這次出來,也隻是為了送信……等會,你這口音,你是鄧州人?”
察覺到不對的忘憂鄉人當場拔出了佩在身上的腰刀,隻看那刀刃上的乾涸血跡,竟是一柄殺過人的凶煞之兵。
麵對著幾乎要當場殺人的忘憂鄉人,鄧州城的探子也隻能退了回去。
“果然是義軍,鄉民怎麼可能拿得動凶煞刀兵?”
白無咎痛苦地拍著腦袋。
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因為上一任主管的愚蠢行動,他們失去了與另一支義軍聯合起來的機會——他甚至都能理解,對方為何會如此戒備,畢竟換成他自己的話,采購物資的商隊被抓,派出去談判的高手才進門就吃了兩輪弓弩,他也會懷疑對方到底是想要乾什麼。
“那……我們還是先乾我們自己的吧。”
關在書房裡自閉了三天之後,白無咎終究還是做下了這個令他頗為痛苦的決定。
雖然風險變大了,但是事情不能不乾,雖然眼下南陳境內的其他義軍也都快準備好了,但北邊的情況也要傳出來了——畢竟草原可汗本部遭襲,可汗本人失蹤,這在北邊幾乎算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也就是南陳朝堂過於廢物,到現在還在爭議要不要南遷,這才導致北邊的消息到現在都沒真正被報上去。
但這都已經拖了多久了,南陳朝堂就算再怎麼遲鈍,也快要反應過來了,到時候直接趁著北邊一盤散沙的時候往北一掃,在這大勝之勢下,他們真的還能順利起兵嗎?
“大義,大義是很重要的東西。”
這一天,白無咎教導著鄧州的一眾手下們,就像他來這裡之前,他的老師教導他那樣。
“當所有人都覺得南陳失德……算了,簡單來說,所有人都覺得南陳是個廢物的時候,我們起兵取代它就是占據了大義的,是一定能取得勝利的。但是如果南陳掃掉北方,收複失地,也就意味著它還不是廢物,它還是南陳,我們再起兵,就隻是純粹的造反,你們懂我意思嗎?”
“懂你意思。”
一眾手下們紛紛點頭。
能被虞人末裔挑選出來做事,這些手下自然也都是一群聰明人,又怎麼可能聽不出白無咎想要表達的含義。
要占據大義,要搶奪時間,同樣也要讓這鄧州境內的人相信,南陳是錯的,他們才是對的。
這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不過這個契機倒是不算遙遠。
下個月,下個月就是那小皇帝的生辰,各路州府都要準備禮品送去祝壽,當然,這名義上是禮節,實際上同樣也是朝堂上對各路州府的一種試探——你來不來送,送多送少,送什麼過來,都是有講究的,那些宮裡的人精們隻看這些禮物,就能判斷出對應的各路州府的忠誠度如何。
而這一次,白無咎準備讓鄧州城,成為最忠誠的那一個。
於是,為了小皇帝的生辰,都督府的一紙詔令之下,整個鄧州城便徹底動了起來,各路金銀財寶,綾羅綢緞,都以“上供天子”的名義被征了過來,甚至連民間的糧食布匹,柴米油鹽,都被列入了征召之內,理由是京師空虛,需要充實。
一時間,整個鄧州境內怨聲載道,百姓民不聊生。
“要的就是這個!”
白無咎一拍扇子。
“等民怨再多一點,我們就把那個鄧州都督丟出去……他不是想要借我們的力量當什麼諸侯嗎?那正好就用他的腦袋來祭旗。”
“大人料事無雙!當真神算!”
一眾手下們登時便交口稱讚,不過這倒也不是純粹的拍馬屁,主要是這種凝聚人心的方式確實近乎無解,眼下就算南陳朝廷的人想要過來平息民怨,也隻會被憤怒的鄧州人亂棍打出去,根本不會有任何解釋的機會。
而在鄧州統兵都督死了之後,大家手上都沾了血,這些鄧州人就算不想反,也隻能跟著他們反了。
“三天,隻要再等三天。”
在看了一下探子們傳來的回報後,白無咎給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字。
“三天之後,鄧州人就要鬨到都督府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把那鄧州都督推出去,直接殺了祭旗!”
“好!”
一眾手下們也紛紛退下,開始等待著這難熬的三天。
第一天,他們聽著外麵的人聲鼎沸,心裡從未如此的興奮。
第二天,外麵的人聲小了些,但他們知道,沉默才是最可怕的,這是怒火即將爆發的前兆。
第三天……
“人呢?”
看著眼前那幾個派出去的探子,白無咎和一眾手下們眉頭緊皺。
“那些人呢?鄧州人呢?他們不是該過來嗎?怎麼沒來?”
“這……”
探子有些遲疑。
“他們說……東西不缺了,所以就不來了。”
“不缺了?”
白無咎瞠目結舌。
不缺?怎麼可能不缺?要知道這鄧州城的物資,先是他這邊大量收購屯成了軍資,後來又以鄧州都督的名義刮了一批,眼下這鄧州境內,又有誰還能拿的出那麼多生活物資給百姓取用?
“是……忘憂鄉的商隊。”
探子咬了咬牙,還是開口了。
“他們不收貨,改賣貨了。”
遲來的第一更送到,因為多寫了點,所以第二更要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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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去碼字,大家先早點睡吧。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