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還有兩三個小時,眾人各自回了房間補覺。
剛才所發生的事情算比較戲劇性,並不好處理,一個自閉症患者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譴責,報警警察來了也最多口頭教育,再不濟父母賠點錢了事。
陳益在想,譚棟當年所見到的白衣鬼影是否就是吳睿。
應該錯不了。
既然喜歡偷窺當然不可能隻做一兩次,會上癮的,那麼雲水客棧常年鬨鬼的傳言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當然,不可能次次被發現,十次偷窺被發現一次,便足以支撐鬨鬼的熱度,也正因為不可能次次被發現,雲水客棧才一直開著,否則恐怕早就迫於壓力關門了。
間接證明,譚棟的話可信。
但鎮外枯樹的吊死鬼呢?也是吳睿的手筆嗎?
陳益相信譚棟確實見到過,真實存在。
白衣鬼是吳睿在窗外偷窺,那吊死鬼是怎麼回事?
鑒於吊死鬼和本案的死亡現場高度一致,可以推測來自自閉症患者的模仿。
吳睿常年住在雲水客棧和父母一起,因此八年前肯定見過命案現場,模仿屍體的“行為”還算合理。
“這些……對勘破命案好像並沒有什麼幫助。”
陳益躺在床上準備入睡,腦子沒有閒著,思考昨天晚上和今天淩晨所發生的事情。
就是那個吳常春,貌似越發可疑了。
承認窗外是兒子如此痛快,隻是因為想息事寧人,不願把事情鬨得太大嗎?
換個角度,大膽一點,假設吳常春是凶手或者知情者,他最擔心的不是警察上門,而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兒子。
如果兒子正常,可以溝通,那倒沒什麼,問題是兒子不正常無法溝通,所以一旦針對性的去問詢,很有可能暴露出破綻。
卷宗內並不存在關於吳睿的篇幅,說明當年的辦案刑警選擇忽略掉這位自閉症患者,沒有想方設法從對方口中撬出點東西。
當年沒做的事情,現如今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下?
不過,吳常春應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除非以特案組職權強行介入,找一個專業水平過硬的心理醫生來和吳睿溝通。
“是不是有點太冒進了?”
陳益擔心這樣做會引發不良後果,入睡前做了決定,先完整過一遍全案再說,水石鎮、西貴縣、靖城,最後再折返回來。
辦案人員的自信來自對線索的把握,目前特案組需要更多線索,不能太著急。
睜開眼睛是上午八點,陳益起床洗漱,隨後下樓到大廳吃早飯。
何時新五人已經在一樓了,起的比較早,等待陳益。
起早起晚不重要,但一定要比領導早。
五人還是比較自覺的。
陳益坐了下來,招呼老板上早飯。
暫時不見大學生的身影,應該還沒起,經過淩晨的一陣折騰,對方四人估計不會起床起的太早。
不多時,老板端著粥飯上桌,再次為淩晨的事情道歉,表示以後會嚴加管教。
特案組不會計較一位自閉症患者的古怪行為,客氣了一番。
咚!
咚!
咚!
此時有節奏的敲擊聲又響了,不是來自樓上,好像來自廚房。
老板吳常春大皺眉頭,快步離開大廳,隨後便傳來了怒罵聲。
“收了你的錘子你就玩刀是吧?危不危險?!”
“把刀給我!回你房間!”
“出來!”
伴隨著嗬斥,吳常春拽著兒子自廚房走出上樓,很快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下。
陳益沒有理會,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吃飯。
重複的刻板行為是自閉症患者的症狀之一,這也算另類的病態強迫症,和病態潔癖差不多,比如病態潔癖會每隔幾分鐘洗一次手,無法控製自己。
區彆是潔癖知道自身行為不對但沒有能力改變,而自閉症患者隻顧自己舒服,認為舒服了就是對的。
“可憐啊,幾十年後吳睿該怎麼辦呢?”說話的是程漢君,他指的是吳常春夫婦故去。
自閉症患者,恐怕福利機構也敬而遠之吧?
倒不如直接送進精神病院了。
法醫蘇盈不想聊這個話題,提起了王英傑“那幾個大學生,彼此之間的關係應該沒那麼好。”
判斷精準,其他幾人也這麼想。
都在王英傑的話裡了。
何時新點頭“蘇姐說的沒錯,當時他的思維明顯有些混亂,但說出的話……人在精神錯亂的時候,說出的話往往比醉酒的人說話還真。”
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樓梯,確定大學生沒下樓,小聲繼續開口“首先是彭曉,王英傑說彭曉榜上了富二代,‘傍’這個字不太好聽,這是一種嘲諷和不滿。
第二,他喜歡範雯,這是真的,之後範雯和周俊傑的對話證明了這一點。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王英傑問周俊傑什麼時候給錢,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給什麼錢呢?
從談吐和穿著能判斷出,門外的車是周俊傑的,而王英傑更像草根階層,家裡應該不富裕,說白了就是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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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窮人向一個富人要錢,且如此理直氣壯,僅僅是因為關係好嗎?”
話音落下,幾人安靜了一會,秦飛提出其他可能“也許是欠債呢?富二代也有缺錢的時候,畢竟是家裡的錢不是自己的,不能隨意支配。
王英傑看起來沒錢,那也隻是看起來而已,人不可貌相啊,比如打工或者獎學金,存個幾萬不成問題。”
何時新沒有否認“也是一種可能,最奇怪的還是他的狀態,怎麼會因為看到了窗外的吳睿,直接嚇到語無倫次、精神失常呢?”
聊到這裡,剛吃了一個雞蛋的騰大斌脫口而出“乾虧心事了吧?所謂不乾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再膽小的人也不可能反應如此過激,肯定有問題。
要不查查吧?說不定有新案子呢?”
何時新轉頭“斌哥,你這就有點扯了,不能因為輕易被鬼嚇到,就懷疑王英傑涉嫌刑事案件吧?”
“啊?”騰大斌萌萌的,“我說錯了嗎?陳益就喜歡懷疑,我跟他學的。”
陳益看向蘇盈“蘇姐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