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沒有精種。”支狩真瞧了一眼被雨水蜿蜒衝走的塵灰,陷入了沉思。
賈任兄妹死後不曾留下精種,意味著他們可能並非邪祟的本體,而是類似一種分身?也可能是邪祟以精神力操控出的幻象?又或是這座深山、這座老廟全是邪祟營造的幻境?
在邪鏡界內層二十年,支狩真見過太多千奇百怪的邪祟本體,對邪祟各種匪夷所思的能力頗為了解。
“不是所有的邪祟都會留下精種。”空豪烈望著破敗的山神像,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什麼是‘侵染’吧?”
“侵染是指邪祟侵入玉人的精神世界時,它的狂暴、陰暗、邪惡……影響了宿主,使宿主也變得和邪祟一樣狂暴、陰暗、邪惡……。玉人會性格大變,淪為一個變態的殺人狂魔,甚至精神崩潰,發瘋死亡。”支狩真熟練地回答,這是邪鏡界所有修煉者都知道的常識,空豪烈也教過空真。
“那你知不知道,侵染其實是雙向的?”空豪烈偏過頭,看了看支狩真,眼神顯得有些飄忽,慘碧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裡,詭異閃爍,“侵入了玉人精神世界的邪祟,也會全盤接收宿主的記憶。而玉人的記憶對邪祟而言,同樣是一種侵入。全新的生命,全新的經曆,全新的生活方式……一個玉人一生中無數悲歡離合的記憶,都會對邪祟產生龐大又強烈的衝擊。”
他語聲低沉,音調拖得很長,在深夜裡顯得特彆壓抑,又顯得陰氣森森“受到這樣的侵染,有些邪祟會認為自己就是宿主,從而把宿主的經曆當成是自己的經曆,以宿主的身份活下去,忘了自己其實是一頭邪祟。”
“這樣的怪物,既不能算是玉人,也不能算是純粹的邪祟,它們既有人性,又有邪性,同時具備人的想法習慣和邪祟的狩獵本能。”空豪烈咧開嘴,像是發出譏誚的笑容,又像是無意中流露的一絲驚悸。
支狩真沉吟道“所以賈任兄妹可能就是這種半人半邪祟的怪物?他們以為自己還是宿主,所以說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話?難道在這座山的後山,真的有一座神日山莊?”
“你沒有過去那麼蠢了,也學會用腦子了。”空豪烈若有所思地看了支狩真一眼,說道“不用著急,總會知道的。”
就像是迎合空豪烈的話語,馬蹄聲再一次從風雨深處遙遙傳來。
仍然是兩匹馬,兩個人!
“這次你來處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會再插手。”空豪烈與支狩真對視一眼,對他道,“身為一名修煉者,空氏下一代的滅邪士,你必須學會獨自一個人和邪祟打交道。”他望向門外黑魆魆的雨幕,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當年,我的父親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出乎支狩真的意料,兩騎奔至山神廟前,並未停下,而是旋風般一掠而過,隻是隱約傳來賈任兄妹二人的對話“哥,廟裡好像有人!”
“難道邪祟逃到這裡來了?”
“走,回去看看!”
馬鳴聲中,兩騎去而複返,再次繞回山神廟。
支狩真瞧了瞧空豪烈,他已可確定,無論賈任兄妹被斬殺多少次,都會對他們一直糾纏不休,除非他能搞清楚其中的原由,或是徹底毀滅對方。
賈任兄妹迅速翻身下馬,一前一後,急吼吼地衝進廟裡,兩把明晃晃的長劍嗆然出鞘,指向支狩真和空豪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