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夏麵色終於凝重起來,“我說姓許的怎麼就這麼狂,敢情他的大名都混到教科書上了。”
陳文秋哂道,“老二,你再仔細瞅瞅,教科書的那些文章,有幾篇的作者是活人的?”
陳文夏快速翻了一遍,“還真沒有,這還真是奇哉怪也。”
陳文秋道,“一點也不奇怪,現在沒有萬世師表了,教科書上的作者就是。
活著的作者難免犯個錯,整個醜聞,教科書少不得要改動。
教宣廷也嫌麻煩啊,乾脆全選作古了的,至少不會出事故。”
陳文夏皺眉道,“既然有這個擔憂,為何要選姓許的?
這小子就是個惹禍精,就衝他今天毆打巡防營統領,定個發配邊疆都不多。”
陳文秋端起茶杯道,“所以說,許舒聰明,絕頂的聰明啊。
他很清楚,正氣歌一上教科書,他就等於有了無敵金身,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誰敢把他再往牢裡請了。
否則,教宣廷就第一個不答應。
為了宣傳執政的光輝形象,正氣歌就不可能下教科書,而正氣歌的作者,就決不能是犯罪分子。
所以,不管他怎麼作,隻要不是明著殺人放火,教宣廷就是他頭上的金剛護罩。
聽了這些,老二,你還覺得還文刀冤麼?還想找姓許的報仇麼?”
陳文夏雙手一攤,軟軟在椅子上坐了,嘟囔道,“文刀這是撞上一塊純純的鐵板啊,還是燒得透紅的,該!”
……
許舒進門的時候,廳中的破茶杯已被清理一空,齊代的花瓶,魏代的香爐,海西的駝絨毯,海東的雲錦屏,全搬了出來。
許鬆年居中而坐,在他左手邊是個白胡子老者,腰間的寶藍色玉牌昭示了他副監級的身份。
許舒隻看腰牌,便猜到白胡子老者的身份,是太常廷醫藥監的副監正許洪年。
太常廷主營業務是醫療保健,醫藥監的副監正也算得位高權重,多少醫藥公司求爹爹告奶奶,恐怕也難見堂堂副監正一麵。
但在東都,太常廷隻能是冷衙門,比大周檔案館也好不了多少。
除了許洪年外,還有四個署級官員,八個社級官員,外加幾個耆老,坐了滿滿一堂。
許鬆年一改猥瑣模樣,官袍儼然,目含精光,冷冷盯著許舒,慨然道,“洪年兄,勞煩你介紹一下吾家,為不肖子孫開眼。”
許洪年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吾家起於隴右,興於江左,三百年仕宦不絕,自顯德公出任副郡令,達於巔峰。
吾輩雖不肖,於今出仕朝中者,亦有十七人,名動江左,賢名達於東都,太夫人昔年……”
許洪年須發皆白,身材枯瘦,氣脈卻足,聲如洪鐘地介紹了近五分鐘。
“豎子,可知我許家之威!”
許鬆年忽然暴聲喝道,想借著煌煌家勢,一舉震懾住許舒。
“你彆給我哇哇叫。”
許舒彈出一支煙叼上,“許家這麼牛,一個嫖宿案,還要搞得灰頭土臉?
陳夢刀幾個小崽子橫行庸園時,許環山就差跪倒在地,這樣的人家,也敢稱豪門?”
“大膽!”
“荒唐!”
“豎子找死!”
“沒什麼好談的了,這樣的不肖子,直接上告總檢廷,拖出去杖斃。”
許舒上來就騎臉輸出,瞬間引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