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岩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遞了過去,肅然道“唐寅,在下東官特勤局軍士羅岩,奉陛下之命將這書信送來,現書信已送至,還請給書個回執,小子也好回去複命。”
“特勤局?”
唐寅麵露迷茫之色,自己很久不過問官場之事,也沒人給自己提起官場事,什麼時候出了個特勤局,特勤局是什麼,唐寅一無所知。
接過信,看著熟悉的筆跡,唐寅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奉陛下之命,敢問是何意?”
羅岩笑道“徐指導員寫完書信,陛下立即安排我等送信。”
“等等,指導員是——”
“哦,徐禎卿目前已不在北京國子監,被陛下調至將官學院,擔任指導員……”
唐寅感覺腦子不夠用,一件件事下來,自己竟似渾然聽不懂,打開書信看去,文字不多,但字跡行雲流水,透著一股子激動與快意,內容更是令唐寅大吃一驚,連連後退,難以置信地看向羅岩“這,這……”
沈九娘見唐寅如此,緊張地上前攙扶,看向那一片顫動的書信,臉上浮現出震驚的神情。
“冤去緣來,明年春闈,當令天下知伯虎之名!”
“小弟於京師等候,踏春郊外。”
唐寅無法相信,蒙在身上十一年之久的不白之冤,竟然解了!
朝廷將為自己正名!
朝廷將恢複自己舉人的身份!
朝廷將允許自己參與明年的春闈!
十一年前,科舉舞弊案,自己失去了一切,功名沒了,妻子走了,弟弟分家不再往來,連狗都嫌棄自己。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
而後遊蕩江湖,放浪形骸,最終在這桃花庵中,以苦作樂,拮據求活,看似快意,實則辛酸。
原以為,再無入仕之門。
原以為,此生再無功名身。
唐寅眼眶濕潤,又看了一遍書信,才對羅岩拱手“多謝。”
羅岩憨笑。
唐寅讓沈九娘準備好筆墨,提筆寫道下“春闈後見”三個字,然後交給羅岩“辛苦。”
羅岩收下,然後從懷中一個小的錢袋丟了過去“權當特勤局的賀禮,告辭。”
唐寅接過,打開看了看裡麵的些許碎銀,茫然地看著沈九娘,總感覺不對勁,什麼時候辦差的不要錢,反而給錢了?
沈九娘接過錢袋,轉身道“興許這是皇帝給夫君準備的,隻是夫君當真要去參加春闈?”
唐寅知道自己荒廢學問多年,可生活困頓,若不搏一搏,沈九娘病了,自己救不了,改日若女兒病了,自己也救不了!
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法接受。
唐寅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粗茶淡飯,嚴肅地說“為何不去?唯有入仕,才能讓你們母女倆過上好日子,不是嗎?”
明年春闈!
還有六個月,時間很緊。
唐寅決定閉門謝客,再次拿起聖賢書。
北京城。
夏皇後聽著朱厚照講的故事,笑道“遠離官場十餘年,心灰意冷之下,這位唐伯虎當真會來參與春闈嗎?”
朱厚照凝眸,自信地說“人都有身不由己時,莫要說給他個入仕的機會,就是寧王朱宸濠請他去當幕僚,他也會去……”
夏皇後莞爾“寧王在南昌,唐伯虎在蘇州,如何能請他去當幕僚,陛下說笑。”
說笑嗎?
朱厚照沒笑。
曆史上朱宸濠邀請了唐寅當造反的幕僚,結果唐寅為了保全脫身,玩了一出裸奔的戲碼。這是一次丟棄尊嚴的保全,也是徹底澆滅他心頭熱血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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