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明吐出一口渾濁的煙氣,平靜道“嗯~~~本來不應該這樣的。”
杜飛不知道他指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指之前買通周常力來刺殺杜飛這件事。
李誌明道“今兒早上我剛接到通知,大興安嶺,虎頭林場,去當副廠長。”
杜飛立刻明白,這就是對李誌明的懲罰。
雖然沒死,也是‘流放三千裡,發配寧古塔’這個級彆的罪名。
大興安嶺那冰天雪地的,一年有大半年冬天,拉屎能凍屁眼上,撒尿不能迎風,連電燈都沒有。
再加上李誌明在部隊受過重傷,到那種苦寒之地,絕對是活受罪。
惡劣的自然條件,再加上心裡抑鬱,杜飛彷佛已經看到李誌明英年早逝的結局。
杜飛笑嗬嗬道“不錯的地方,很適合你。”
李誌明來之前就做好了被挖苦奚落的準備,也笑了笑“我以為你會更虛偽一些。”
杜飛不以為意道“我是很虛偽,但對你……沒必要了。”
李誌明愣了一下,苦笑搖頭“敗軍之將,的確沒資格獲得尊重。”
杜飛看了看他“找我就為了說這些?”
李誌明長出一口氣“好吧~手續下來,我明天就走。臨走之前本來想找你喝頓酒,畢竟咱們也是老同學,不過……算了,走啦~”
說著轉身向胡同外邊的大馬路走去。
杜飛看著他,後背有些句僂,腳步也一瘸一拐的,與原先腰杆筆直判若兩人。
對於這種變化,杜飛雖有感慨卻無同情。
如果非要說些什麼,那就是兩個字——活該!
等李誌明走遠,杜飛抬頭看了看天,心情愈發明媚。
同時,在他的視野中也冒出了幾隻飛過的烏鴉。
正是剛才發現李誌明過來後,杜飛從什刹海大院那邊叫過來的小黑2號,還有幾隻打掩護的烏鴉。
雖然現在李誌明看起來就像喪家之犬。
但杜飛卻不能不防他狗急跳牆。
隨後杜飛自顧自前往白老四家吃飯,李誌明卻坐了幾站公交車來到了區正府。
杜飛時不時查看小黑2號的情況。
不由得奇怪,李誌明跑這來乾什麼?難道還有什麼工作沒交接完?
杜飛倒是不擔心朱婷。
前兩天朱婷就已經去新h社上班了,根本不在這裡。
而李誌明來到區正府大門前並沒有走進去,而是靠在太陽地底下開始一根連一根抽煙。
杜飛瞧著奇怪,看他這樣子,好像在等人。
但直至吃完了中午飯,杜飛和小張再回到街道辦,李誌明那邊也沒任何動靜。
又等到一點多鐘,才有一輛吉普車從外邊回來。
這時杜飛正好開著視野同步,認識那輛吉普車是江區長的。
畢竟朱婷在這工作了半年,杜飛差不多天天來接,對這邊情況有所了解。
杜飛原以為這輛車會直接過去,誰知在經過李誌明站的地方不遠,汽車竟驀的刹車!
隨後從吉普車副駕駛下來一個人。
跟著車門關上,汽車駛進大門裡邊。
下來那人拎著一個皮質的公文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走向了李誌明。
杜飛看見這一幕,卻是心中一凜。
因為從車上下來這人他也認識,正是江區長的秘書——胡林!
另外他還有一身份,正是張紅英愛人,張海洋的姐夫。
胡林從李誌明的麵前走過去,李誌明跟上去,兩人並沒說話。
往前沒走多遠,進了區正府招待所……
進入室內,小黑2號沒法看見他們乾什麼。
杜飛斷開視野。
他原先一直沒把胡林和李誌明這兩個人往一起聯想。
但現在,李誌明馬上要發配到東北的深山老林,臨走來跟胡林見麵。
可見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與此同時,在招待所二樓的一個房間內。
胡林開門進來,十分熟稔的放下公文包,拿杯子倒了兩杯水,遞給李誌明一杯,問道“都已經收拾好了?”
李誌明“嗯”了一聲,接過杯子看著裡邊冒出的熱氣有些出神。
胡林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吸溜一口熱水,寬慰道“你也彆太沮喪,這次你的犧牲,部長都看在眼裡,不會讓你在東北待太久的。”
李誌明抬起頭苦笑道“胡哥,這話說出來,您自個信嗎?”
胡林微微尷尬,棄子就是棄子。
哪怕在丟棄的時候萬分難舍,回頭也不會再撿起來。
就像一塊雪糕掉馬路上,如果立刻撿起來,看看周圍沒人,吹掉粘的塵土,還能繼續吃。
可如果轉一圈再回來,看見已經化成一灘的雪糕,誰還會再撿起來?
畢竟不是每塊雪糕都是鐘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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