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公爵首府的歌劇院算不上什麼奇觀,因為當地的貴族、包括布列塔尼公爵本人在內,比起聽歌劇,都更喜歡外出打獵。它的規模不大,兩層樓高,僅能容納兩百名客人不到,以一個國家首府的歌劇院來說,算是非常小的了。一樓隻有幾排還算是舒服的座位,給那些身份平平的人用,包括有點閒錢的市民、普通的商人、以及一些低等的貴族。二樓則是留給伯爵以上的高級貴族的,有時候沒有貴族前來,富有的商人也會包下二樓。這裡視角很好,除了舒適的椅子外,還酒水和點心。
近期趕來首府的人增多,客人也多了。劇院的座位有些不夠用,於是在一樓的牆角處又增設了一排不是很舒服的椅子。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坐在這種角落的椅子上的,視角不好還是其次,關鍵是麵子的問題,坐在角落,就意味著低人一等。因此這些天,劇院裡經常有發生關於座位的爭執。平民們自是爭不過貴族,但貴族之間、尤其是那些帶著女伴的,總是會大打出手,造成不小騷動。劇院的老板沒法阻止這些貴族鬨事,所能做的隻是讓夥計們陪著笑臉,四處安撫他們的情緒而已。
法蘭西島伯爵披著一件遮住全身的黑袍,帶著紅刀、白弓、以及那三十多名士兵,一路朝著劇院走來。
光看這架勢,門口的夥計就知道這是一個大人物。雖然今天劇院基本已經滿員,但他還是很喜歡接待這種高級貴族的,一是他們坐在二樓,和擁擠的一樓沒有什麼瓜葛;二是有身份高貴的人坐鎮,一般的人就算發生爭執,也很容易被用‘不要影響了二樓某某大人的興致’之類的理由勸出劇場,私下解決;三是這些高級的貴族,出手都很闊綽,養家糊口,全靠他們的賞錢。因此,還不等他們來到門口,夥計就堆著笑臉迎了上去“這位大人,你來的正好,請往二樓,那裡還剩一兩個座位……”
誰知,夥計的話剛說完,紅刀就在後麵罵了起來“什麼?隻剩一兩個座位了,也能叫‘正好’?你眼睛瞎了?我們這麼多人,是一兩個座位能坐下的?”
“是是是、是小人的錯。”夥計連忙陪著笑臉,“不知道這位大人的爵位是……?我們說不定能勸說二樓的客人再騰出一、兩個座位來。”
“再騰一、兩個?我看你眼是真的瞎了!我們這邊三十多號人呢!把二樓全都空出來!”
“這……”
夥計開始懷疑這群人是來鬨事的了。這人就算身份再高,也不能帶著的三十個隨從全是高級貴族。普通的隨從,按例隻能站在一樓守著,隻有一兩個親信才能在二樓陪同,而且還得是站著的。要是每個貴族都把自己的十個幾十個衛兵帶到二樓坐著,那還了得?
不過,他圓滑的很,也不和這群貴族爭執,隻是彎過身,陪著笑臉連說了幾個“請”字。劇院隻請他們進來,可沒擔保這群人能有座位。這群人要真能把二樓清空給自己的衛兵,那是他們的本事。要是不能,也怪不了他們劇院了。
一進門,紅刀就一腳踢飛了一個擋在路上的其他貴族的隨從,其餘的人也開始聲勢浩大地驅逐周圍的人‘滾開!都滾開!這是阿勒曼尼聯邦的執政官!勃艮第和法蘭西島公爵!’
本有很多人不甘心地想要衝上來還擊,一聽到這個名號,也都乖乖地散了開去。法蘭西島伯爵一行人一路掀翻擋路的桌子和椅子,氣勢洶洶地衝向了二樓。
由於聲勢實在浩大,一樓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樓的看台——這可比戲劇有意思多了。
紅刀往二樓一站,旁若無人地掃了那群貴族一眼
“今天這二樓被阿勒曼尼聯邦包下了!你們要看戲,全都到一樓去!”
不少貴族緊張地站起了身子。阿勒曼尼聯邦執政官,這是一個大國的領袖,名義上和七丘帝國的皇帝、天方帝國的萬王之王平級,就連布列塔尼公爵見了都得讓三分,他們確實得罪不起。但也有幾名勢力強大的貴族不屑一顧地坐在椅子上,和法蘭西島伯爵對著乾。
“怎麼還坐著?讓開讓開!”紅刀開始動手趕人,“再不下樓,彆怪我把你們丟下去!”
“阿勒曼尼聯邦的執政官——也就是法蘭西島伯爵是吧?歡迎歡迎。”一名貴族逼視著他,“位置這裡還有,但讓我下樓?抱歉,就算是布列塔尼公爵來了,我也有權力坐在他的身邊。”
紅刀二話不說,直接衝上前去。他兩拳撂翻了那個貴族的兩名隨從,然後一把拎起那名貴族的衣領,把他的半個身體按到了窗台外麵,隻要稍稍一使勁,他整個人就會被丟下窗台。
“我看戲時,從來就是一個人獨占二樓。”法蘭西島伯爵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們覺得有損你們的名譽,可以明天之後來找我決鬥,我隨時歡迎。不過建議你們在來之前,先去征求一下布列塔尼公爵的意見。”
紅刀把那名貴族從窗外給抓了回來放到了地上。他已經被嚇的麵色慘白,丟下一句“這件事不會就這麼過去的!”就匆匆走下了樓。其他貴族見狀,也紛紛地走下樓去。不多久,一樓就開始因為位置的問題發生了大規模的爭執。
法蘭西島伯爵坐在二樓的角落,默不作聲地看著戲。他依舊披著那件黑袍,將帽簷拉的很低。
歌劇一幕接一幕地演出著。有三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走進了會場,靜靜地站在牆角等待。到了幕間的時候,整個劇院都按了下來,黑衣人們這才走上二樓,找到了法蘭西島伯爵。為首的那個把帽子一拉,原來是黑天平。
“已經準備完畢了。”他說對法蘭西島伯爵說道“出門左轉後一直前走,能看到一個水井,水井旁有一輛馬車,東西都放在馬車裡。”
法蘭西島伯爵點了下頭,然後熟練地和黑天平互換了身上的黑袍。等下一幕的燈亮時,在二樓看戲的黑袍男子已經變成了黑天平,而法蘭西島伯爵已經帶著紅刀、白弓二人,離開了會場。
接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因為在劇院的許許多多人、包括那名憤而離去的貴族全都可以作證——今晚,他在二樓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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