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住手!”她扯著嗓子衝前方的士兵們喊道。
“七丘帝國在數百年前就已經廢除了奴隸製,你們這個樣子,和海盜有什麼區彆!”
“你們聽口音就能知道吧?這個島上有很多人都是來自帝國淪陷多年的西部故土!你們是想說,這些地區已經淪陷太久了?是想說,這些地區上的人民已經和帝國沒有任何聯係、已經是是帝國的敵人了?是想說,帝國已經失去對這些故土的宣稱權了麼!”
士兵們紛紛向她投去目光,映入他們眼中的是一個穿著七丘帝國風格服飾的年輕女子,灰頭土臉地握著一根撬棍,看起來好像是一個礦工。然而,這個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卻是極為少見的紫色。
這件紫袍是艾拉從康斯坦丁尼耶帶出來的,是用的腓尼基紫。生產一克腓尼基紫染料,至少要耗費一萬兩千隻骨螺,其價值是黃金的三倍。毫不誇張的說,這件紫袍是她身份的象征。她希望藉此震住士兵們。
然而,艾拉的內心卻怕的發抖——因為這相當於在一群強盜麵前露富。她至今忘不了成為俘虜的第一晚,就有一個海盜想要扒下她的衣服作為戰利品。如果她沒能震住這些士兵們,情況可能會比那一晚還要糟糕。
艾拉能做的隻是將恐懼壓在心底,儘量在士兵麵前顯現出一種威嚴感。
“奧盧斯.尤尼烏斯.布魯圖斯在哪裡?讓他馬上過來見我!”
她用極其輕邈的語氣直呼這支軍隊長官的名字。這同樣有激怒士兵們的風險。
幸運的是,士兵們真的被她給唬住了。他們停下手中的動作,圍繞著艾拉和艾米竊竊私語。不多時,奧盧斯.尤尼烏斯.布魯圖斯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親自走了過來。
艾拉知道,她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一步,鎮住了士兵們,見到了奧盧斯。
奧盧斯是地位極高的海軍將領,經常能在王宮麵見艾拉,即便艾拉的頭發從金色變成了黑色,他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果然,奧盧斯看到黑發的艾拉,一怔過後,馬上笑了出來:“我還在疑惑為什麼康斯坦丁尼耶會命令我進攻這座島嶼,看到你之後我就明白了。怎麼?需要我向你行個禮麼?”
聽到奧盧斯無禮的言語,以及那張充滿戾氣的臉,艾拉緊張地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凶險現在才剛剛開始。
奧盧斯是布魯圖斯家族的一員,布魯圖斯在七丘帝國是僅次於西庇阿家族的名門,在七丘帝國的曆史中曾多次奪權執政——兵強馬壯者為王,這是七丘帝國各大家族之間心照不宣的傳統。紫袍能嚇嚇士兵,卻嚇不了奧盧斯。
而後者,恰恰就是為了取艾拉的性命而來的。
如果在這裡說錯一句話,艾拉恐怕馬上就會身首異處。而奧盧斯則可以將殺死她罪責推到下命令的蘇的身上,借機發動政變,取代西庇阿家族,坐上七丘帝國的王座。
但是,她已經和在康斯坦丁尼耶時那個無力的巴塞麗莎不同了。她手上現在握有談判的資本——或者說,她可以製造出談判的資本。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麼?”艾拉盯著奧盧斯的眼睛問道。
“安提利亞?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具體的方位倒是不知道。”奧盧斯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不過問題不大,等‘打掃’結束了,隨便找一個活著的本地人問一問就是了。”
“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卻已經發動了攻擊?奧盧斯,你就這麼相信我叔叔?”
艾拉最後的半句話戳中了奧盧斯的某根神經,讓奧盧斯的眼睛眯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們現在究竟是在哪裡?”
“不找個地方坐下來說麼?在這裡有些不方便吧?”
艾拉意有所指的瞥了瞥圍在周圍的士兵們。奧盧斯沉著臉,朝著附近的一間民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艾米,你離開這裡。”艾拉摟住艾米的脖子悄聲說道,“我會順便保護這個島上的島民的。從此以後,你就定居在安提利亞吧。”
在艾米驚愕的表情中,艾拉推開艾米,轉身跟著奧盧斯走進了那幢房子。
她成功將奧盧斯拉到了談判桌上。
然而,奧盧斯手上握著的籌碼是一萬名士兵,以及島上所有人的性命。艾拉的籌碼卻隻有她和她的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