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宮的走廊,比起之前更加寂寥。
腳步踏在大理石磚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動人心魄的回響。
法蘭西島伯爵離開時,瑪麗的房門已被她鎖死。而當他回來時,門卻虛掩著,一推,就打了開來。
一如既往的房間,瑪麗如同方才那樣默默地盯著窗外的落葉。
而當她轉過身來時,法蘭西島伯爵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那是隻有在出席最重大的儀式時才會穿的盛裝,豔麗無比,在那豪華的紅色長裙上,用紫色的線條繡著一條又一條宛如荊棘的紋路。她身上的首飾也通通換了,都換成了收藏中最為昂貴的那一件。還有那黑色的長靴、白色的手套……從上到下,完全就是一副要出席重大典禮的模樣
“納瓦拉公主死了嗎?”
她開口就這麼問道。但她的視線卻完全沒有放在法蘭西島伯爵的身上,而是望著天花板上那奢華的雕飾。
一陣沉默之後,法蘭西島伯爵說了慌“已經殺掉了。”
這個回答讓瑪麗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了一些“我知道的,哥哥一直對我很好。”
可下一秒,她的聲音就已經開始發抖“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沒事的。瑪麗。沒事的。”法蘭西島伯爵把手朝前一伸,“這裡不安全,我們快走吧。”
“不。”瑪麗低下頭,使勁地擦拭著眼睛,“哥哥,坐下來,我們來吃些點心吧。”
法蘭西島伯爵很驚訝“點心?”
“嗯,點心。畢竟,現在是下午三點。”
瑪麗的聲音輕輕的。這荒誕不經的話語,對她而言卻仿佛更像是什麼重要的約定。
法蘭西島伯爵不說話了。他坐了下來、看著瑪麗走出房門,過了不久,又端著一個盤子走了回來。她已經不再啜泣,隻是眼角還掛著一些未乾的淚痕。
“廚師跑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吃的了,就隻剩下了一些茶……我用冷水泡的。”
她將水壺裡的水倒入兩個杯中,一杯放遞給了法蘭西島伯爵、一杯留給了自己。如她所說,茶沒有泡開,這僅僅隻是兩杯冷水,很是清冽。
法蘭西島伯爵沒有說什麼,一口就把裡麵的水喝乾了。看他這個樣子,瑪麗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來,然後,她也跟著把那杯冷水灌進了肚子。
“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不管進行了怎麼樣的爭吵,到了下午三點、吃完點心後,就得和好如初了。”
雖然隻是兩杯冷水,但瑪麗的心情卻明顯好了很多。
“哥哥去納瓦拉國後,我就一直扮成哥哥的樣子。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和哥哥一起吃點心了。”
法蘭西島伯爵將那空了的杯子放了下來。
“我們走吧,瑪麗。再不走,就危險了。”
可瑪麗卻搖起了頭。
“我不走,哥哥,現在還是點心時間。”
“已經吃過點心了,再不走,我們就走不了了!”
“不,哥哥,已經走不了了。”
從瑪麗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整個城市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不僅僅有阿基坦公爵的軍隊,而且還有農民組成的叛軍,甚至連那些市民都是我們的敵人——因為他們已經確信,是你帶來了黑死病。就算我們離開了凡爾賽宮,我們也沒法離開巴黎。”
“這又算得了什麼?”法蘭西島伯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闖給他們看!”
“就算被這樣重重包圍,哥哥你都有自信能傳闖出去嗎?”
“當然!”法蘭西島伯爵把手朝前一伸,“你跟我來就好!”
“不愧是哥哥。”這一次,瑪麗開心地笑了起來,“名副其實的阿勒曼尼聯邦第一勇士。”
可話雖這麼說,瑪麗卻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笑過之後,她就把頭深深地低了下來。
“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