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路上,從來都是聚少離多,而生死之事,各安天命,誰也不可預測,我們要做的,就是珍惜當下,往前看。”
珞瑤柔聲勸慰。
“來,喝酒。”
蘇奕舉杯。
眾人轟然應諾,共同舉杯。
大道惟艱,而人生何嘗不如此?
越是經曆的多,越能體會到,人之一生,從來沒有“容易”二字。
成神又如何?
踏足神主境又怎樣?
自有各自的羈絆和難處。
直至宴席快結束的時候,蘇奕略一沉默,目光看向老墨和那些被救回的十一位曾淪為俘虜的好友。
“各位,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趁你們神智清醒時,就由我來送各位一程吧。”
蘇奕輕聲道。
此話一出,珞瑤眼眶泛紅,神色黯然。
溫青鋒悄然攥緊雙手。
其他人也都神色複雜,或感傷、或悲慟、或低頭不語。
原本熱鬨的氛圍,也一下子變得沉悶無比。
“浮遊兄,真的已沒有挽回的機會了麼?”
溫青鋒聲音沙啞。
蘇奕微微搖頭,“心魔可以拔出,但……他們的神魂、道軀都已被域外天魔的秘法掌控,根本無法根除。”
“說句殘忍的話,隻要仇敵願意,隨時能無聲息地操縱他們的心智,生死不由己。”
一番話,讓氣氛愈發沉悶了。
蘇奕深呼吸一口氣,長身而起,抱拳作揖,朝老墨等人行了一禮,道:
“抱歉,我傾儘一切,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手送各位……上路……”
說到最後,蘇奕的聲音都泛起一抹掩不住的苦澀和愧疚之意。
老墨起身,大步走到蘇奕身前,咧嘴笑道:“我們這些老家夥能清醒地和你見一麵,吃一頓酒,已無比難得,而如今又能死在你手中,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一個瘦削如竹的男子也起身,沉聲道:“李浮遊,相比淪為神誌不清的俘虜,被仇敵奴役,我們能死在你手底下,已讓我等倍感欣慰,你無須道歉,也無須內
疚!”
有人聲音豪邁道:“不錯,我等的秉性你最了解,豈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能和大家一起相聚宴飲,已讓我再無遺憾!”
有人催促道:“浮遊兄,莫要再耽擱時間!快動手吧,若以後諸位想起我們,就燒點紙,送點酒,為我們祭奠一番便可。”
眾人陸續出聲,無不視生死如無物,談笑自若。
可聽到他們的話,珞瑤、溫青鋒他們神色愈發黯然了,內心彆提有多難過。
蘇奕也沉默了。
他的目光認真地從那些老友身上一一掃過,一時間胸口像被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
“浮遊兄,什麼都彆說了,喝了這杯餞彆酒,徹底和我們做個告彆吧。”
老墨將手中酒杯遞給蘇奕。
其他人也都將笑著看向蘇奕。
沒有人悲傷,沒有人難過,更沒有人彷徨。
就像一群老友相逢相聚之後的道彆,即將啟程遠行。
蘇奕飲了杯中酒,抱拳道:“我相信,他日必有和諸位再見之時!”
語氣堅定。
不容置疑。
眾人一怔,旋即相視一笑,道:“我等也如此期待!”
蘇奕抿了抿唇,終究忍住,沒有再說那些無意義的話。
一道輪回的光影浮現,在虛空中構建出一條盛開著彼岸花的火照之路,通往無儘幽暗之中。
老墨當先走進其中。
其他人緊隨其後。
他們都散掉了一身的修為,任憑那如火般燃燒的彼岸花光雨將自己籠罩,一步步走向那無儘幽暗中。
身影漸漸模糊、神魂漸漸湮滅……
直至最後,他們悄然轉身,笑著和蘇奕、珞瑤、溫青鋒他們揮手。
旋即,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彼岸花黯然凋零,消散於虛空,輪回的光影隨之如潮散去。
一切都消失了。
可珞瑤那白皙清麗的俏臉上,已滿是淚痕。
溫青鋒癱坐於地,失魂落魄。
其他人皆沉默,黯然神傷。
這不是道彆。
而是生與死的離彆。
看似平淡尋常,不起波瀾。
可誰都清楚,自今以後,他們再度痛失了十餘位曾一起並肩作戰的袍澤!
蘇奕立在那,拿出酒壺喝了一口。
生死彆離。
知交零落。是人生最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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