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雷蘭亭仍然暈暈乎乎的,但比剛才酒醒了一些。見董鏘鏘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費力地想撿個石子或樹枝丟過去,但目之所及,地上什麼垃圾都沒有,他隻能喊了一嗓子:“誒!”
但董鏘鏘還是不動。
“你再不言聲我拿痰吐你了哈。”雷蘭亭假裝嚇唬道,“你小子現在還挺會演的,都會假摔了,跟野豬學的麼?”
“嘿嘿……”見被雷蘭亭識破,董鏘鏘大笑著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可還是沒瞞過你。”
“那是。”雷蘭亭打了個酒嗝,“我要讓你騙了就白活了。”
董鏘鏘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衣服上的浮土,走到雷蘭亭的麵前,主動伸出手:“你贏了,現在能跟我去醫院了嗎?”
雷蘭亭的臉上並沒有任何勝利者的喜悅,他望了眼鐵塔一樣的董鏘鏘,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右側的地麵,示意董鏘鏘坐下來。
董鏘鏘雖然不明所以,但最終還是坐到了他旁邊。
雷蘭亭順手遞給他一支煙,董鏘鏘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把煙接了過來。
“其實我一開始還挺欣賞你的,”雷蘭亭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兒,煙圈兒漸漸擴散,然後逐漸消失,“可後來突然就很煩你。”
“是因為那次分錢嗎?”董鏘鏘盯著從自己手指間徐徐嫋嫋升起的一縷青煙變成一團藍灰色的氤氳,若有所思地問道。
“穆勒的錢有你,野豬分錢也是你說了算。最可恨的是,我認識佟樂樂的時間比你久,她卻喜歡你。我就納了悶兒了,你小子怎麼能把天下所有的好事都占了?我不服,一百個不服。為什麼不是我?”
“穆勒的錢是法官定的,野豬的買家和價格也是我談的,你有什麼好不服的?”董鏘鏘反問道,“就算你氣不過,你的遺產稅是我出的,你想自己開發客戶時我把公司借給你,甚至連你開公司我也出了錢。我沒掉過鏈子吧?可你開公司的時候是怎麼和我說的?你說你要做貿易。”
董鏘鏘有理有據,雷蘭亭想為自己辯解卻根本張不開嘴,糾結了片刻隻能改口:“就算這兩件事你做的沒問題。那佟樂樂呢?你明知道我喜歡她,你還當第三者,你這是背後捅刀子,是重色輕友。”
“你彆亂扣屎盆子,誰當第三者了?”董鏘鏘哭笑不得,“佟樂樂本來也不是你女朋友。彆說我沒追她,就算我追她了我也是正大光明的。”
“不管怎麼說我倆最後還是被你攪黃了。”雷蘭亭傷感地歎了口氣,“這就是命啊。”
“你既然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認真追她,反而去找那個叫什麼章月琴的?”董鏘鏘質疑道,“你這是真心喜歡嗎?”
雷蘭亭被問得啞口無言,久久沒有分辯。
他手中煙頭的紅亮點漸漸變暗,枯成一段煙灰,掉落在地,又瞬間被風吹散。
“時間不早了,跟我去醫院吧,”董鏘鏘再次勸道,“胳膊要緊。”
“你剛才怎麼沒有一走了之呢?”雷蘭亭疑惑地望著夜色中董鏘鏘那雙明亮的眸子,“你難道對我的行為一點兒都不生氣麼?”